她不敢眨眼,直直盯著淤黑的傷口,數著西離的蠱語等了好一陣,身邊的人都暗暗屏息,終於看見大股的黑血自傷口流出。
成了!竺衣喜極而泣。
她第一次育的禁殤蠱,竟然真的可以祛毒!
昏睡中的左柸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竺衣喊了他一聲,他的眼睫輕顫。
文希見莊主脫險,拍了拍竺衣的肩,激動得無言。宋西原亦是軟軟靠在車窗鬆了口氣。
竺衣怕蠱的功效不完善,待黑血減少時,未作多想地傾下身去用嘴吸出最後一點肉眼可見的毒血。
宋西原見此,眼神閃爍,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禁殤蠱是祛毒密蠱,不能殘留在人體內,是以竺衣用流引蠱將其引了出來。潮參毒性過強,已將兩隻禁殤蠱毒死,餘下一隻奄奄一息的蠱蟲尚可放回瓶中養育些日子,待清毒後再用。
師喬找來了細布,宋西原接過打算包紮傷口,竺衣阻攔了她,又掏出通紅的蠱瓶,取了兩隻封傷蠱。蠱蟲的作用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一大半。至蠱蟲變成藥粉,她抹勻後示意宋西原包紮。
宋西原為左柸仔細包紮好,向竺衣柔聲道謝:“多謝姑娘。”
嗬,這話……
竺衣抹了抹嘴邊的血,說:“我救亭嶼,你不用像外人一樣對我道謝。”
宋西原被她不善的語氣頂得一怔。
“柸他……我方才被控製了,拖累了他,真的多虧有你。”
聽她這樣說,竺衣軟下口氣來,“你不用說給我聽,我又不清楚你的事。等亭嶼醒了,你說給他就好。”言畢抱著膝往一旁坐了。
文希下了車,與初臨等人守在馬車邊。
遙案莊的人倒下許多,路麥、歡七二人身上都掛了彩。那止此閣也未占到便宜。
混亂中,子言非向馬車飛擲數枚毒針,師喬縱身一躍,寬大的衣袖猛地一卷,將銀針盡數收入袖中。馬兒嘶鳴著原地踏了踏步,車身搖晃不已。
子言非在外大喝一聲“宋西原”,宋西原看了看左柸,又看了看竺衣,“我要回去,不然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等柸醒過來,你就說是我自己要走的。”
竺衣沒想挽留她,點點頭。宋西原向外掀車簾時,左柸一把拉住了她,聲音很小,卻異常堅定,“我說了不會再讓你回去,你以為我是說笑的麼……”
兩人都沒想到左柸會醒,麵麵相覷。左柸作勢要起來,因牽動到傷口,疼得額上沁出了冷汗,“冬晨已被我接到莊裏,她的安全你無需擔憂,為何還要回去?”男人鳳眸染著痛苦的神色,緊緊盯著眼前的女人,“我不願你再卷入江湖恩怨,更不願你被當做棋子為朝廷效力!你可知,參與朝廷之事,終不得善終。”
“我一個殺手,早已不期盼能有善終。”宋西原目光沉痛,她去握他的手,“可是沒辦法,我的人為他們控製。真失了控,我就是留在你身邊的一把凶器。”
一聽這話,旁邊的竺衣連忙插了嘴,“你單純陪著亭嶼,我尚且能接受,你要是對他有威脅,那我可不依了啊!”左柸頭痛地看她一眼,她乖乖低下頭,猶自嘀咕:“我隻要你平平安安的……”
車外,子言非的人在少數,扛不了更久,鑒於當時形勢,搶回宋西原一事隻得作罷。
止此閣的人撤走後,遙案莊調整隊伍,打點傷員,複啟程。
竺衣常駕馬跟在左柸的馬車旁,動不動就去掀車簾,以查看左柸傷勢為由,謹防宋西原“半路發瘋”傷了他。
後半程很順利,路上再無險情。回到千城時竺衣與左柸一行分開了。她住瑾園,他回遙案莊。
回了千城後,因為宋西原的存在,竺衣跑遙案莊極其勤快,不過那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