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靜亂之間(2 / 2)

月落日升,一夜便在混亂的夢中消逝。左柸揉著顳顬醒神,心力交瘁地看著製亂的人群。

竺優古已經瘦得皮包骨頭,在初夏的輕盈衣衫下看著駭人。她委屈地看了左柸一眼,哭哭啼啼道:“求您放過大家吧,他們隻是被阿爹的死刺激到了,一時糊塗才想對您的人不利。您信我,我回去好好勸誡他們,不再給您添堵,您就饒他們這一次。”

她說完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跪行至男人身前。左柸在被她伸手抓住衣擺前一閃身躲開了。

路麥抱拳解釋鬧出這動靜的原由,原是古寨這幫兄弟姐妹欲為其父報仇,在林中設計暗算護衛,被暗影察覺,全數提了過來。

到底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往日傾慕左柸的女人們這番也沒了幾分熱情,臉上鐵青,極為不甘。

左柸也不氣,看著地上的人,口吻親和,“各位倒不必如此著急自斷活路。時至今日未動你們,僅是不急於這一時罷了。待她醒來,左某端了古寨是必行之事。”

地上有人慌張不已,麵上仍要佯裝鎮定,頗有視死如歸之大義。倒是一旁的竺優古嚇壞了,驚慌間就要磕頭,被左柸一把攔住,他道:“竺十姑娘無需替人求情,左某是決計不會顧及你顏麵的,畢竟你與他們是一家人。”言畢,鳳眸不耐煩地瞥了眼眾人,交由手下料理此事,顧自回了房。

有人聲討他不義,竺大少爺幹脆帶頭叫喊,朝著小木屋大罵,類如男娼女盜,狼狽為奸,如此帶的其他兄妹幾個也跟著大聲辱罵。物畫自屋中飛來,帶頭之人瞬間安靜了。其妻女見此慘狀,驚嚇得連番後退,過後撲上屍首痛苦哀嚎。

左柸並未再出門,僅有一道清冷的男聲飄來,“實在不想多活一日,你們大可借左某之手成全自己。”早有膽小的幾個人貓起身子溜回了古寨,然而這番回去並非怯懦躲避,而是挨家挨戶去喊人,可謂發動整個古寨要與左柸這方一決雌雄。

有清醒的寨民納罕為何這幾日大家像瘋了一般,硬著頭皮也要去頂撞寨外的人,殊不知半數最擅長用蠱的寨人,早已被竺嵐雨用控蠱養了許些時日。

這位竺五小姐品性惡劣不堪,偏偏在育蠱方麵頗有造詣,各家尚不知她又研育出何種新蠱,已被她暗中安排得滴水不漏。

竺嵐雨想玉石俱焚,哪怕自己慘死,也要拖竺衣同入地獄。

她認為竺衣這時危在旦夕,鬧事恰是時候。

胥桉郢不必等左柸授意,見誰家叫囂厲害,以白入紅出的刀劍換平靜。慘叫聲不絕於耳,竺嵐雨逼出一身汗水,雙目死死盯著竺衣的房屋,眼中說不出的恨意。竺優古癱軟在地,乞求雙方莫再動手,微弱的聲音淹沒在人群中。

阿娘在房中不便出來,被路麥幾人守在左右。

當上千寨民湧來時,左柸微低了身子,對床上的人輕聲道:“本想等你醒來再處理,但那些人已經等不及了。不知道你會不會怪我冷血,但他們委實太吵鬧。”等了半響,仿佛在等竺衣回話,他又道,“既不無辜,何須留情。”

他起身開了門,收回師喬呈上來的物畫,語氣波瀾不驚,“最多一日,恢複清淨。”

胥桉郢抱拳,“屬下明白。”躬身請主子入房中,不忘為他掩好門窗。

一日之間,木屋內外自成兩種場景,靜謐極靜,血腥極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