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碎葉城的寒魄室一樣,有那般得獨厚的條件,為了凝寒氣不散,是以暗室狹,空間逼仄,屈侯琰居中而坐,下半身全都隱在了白茫茫的寒氣裏,薛摩也顧不得體內火蠱不適,直走到屈侯琰身前。
屈侯琰抬眸看清進來的人時,他有些詫異,見他緊緊抿著唇,眸光寒銳,他雖是疑惑,卻也知定是有事,他起身朝著跟進來的守衛擺擺手道:“你們先出去吧,不要在門外,去階下候著。”
待守衛走後,屈侯琰才問道:“怎麼了,你幾乎不來我練功的暗室找我?”
“我最後再問一遍,袁方年,煥年鏢局,是你下令讓王之璧動手的嗎?”薛摩單刀直入。
屈侯琰瞬間眉峰驟起,俊麵如土色:“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可不可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翻出來煩我?!”
“那你呢,你有一而再,再而三地誆我,騙我嗎?”
兩人相視而立,皆是咄咄逼人之姿,誰也不肯退讓半步,氣氛僵得和暗室裏的寒氣相得益彰。
事實上屈侯琰看起來還要更生氣一些,他不喜歡這樣,他不明白,區區一個鏢局,怎麼就能讓他這般橫眉豎目和他大動肝火?
“告訴我,我要知道真相究竟是怎麼樣的?”薛摩的語氣沒有絲毫緩和。
見薛摩這麼不依不饒的,屈侯琰焦躁地在他麵前來回踱步,他第一次覺得他當這個親哥哥當得毫無任何分量,路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在他屈侯瑾眼裏,也許都比他來得要重要的多!
憤怒從來都隻會使人喪失理智,更何況像屈侯琰這種,根本就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人,他好奇,好奇薛摩會做出什麼反應,好奇到直接朝著薛摩伸出了鋒利的爪子。
他眉一挑,冷笑道:“是我,是我下令讓王之璧屠了他整個煥年鏢局的,敢在武林大會上如此出言不遜,是什麼後果,不是都應該受著的嗎?!”
從屈侯琰第一字出口時,薛摩便紅了眼眶,他一抿嘴,嘴角便往下墜,顯得有些委屈,想是不願意示弱,便低垂了頭。
屈侯琰繼續道:“所以,你現在是要怎麼樣,為他報仇嗎?和我動手嗎?”
薛摩雙拳捏的死緊,體內血液沸沸而燃,他第一次覺得就應該把自己燒著了,就應該把眼前人燒著了,然後一切化為灰燼,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薛摩的焱火掌蓄了足力,然後他一抬眸,眸光堅毅,一掌朝著身前人拍了下去……
屈侯琰自然看到了薛摩眼裏殺伐的光,以他的武學造詣,自然也可以輕鬆應對薛摩提手的這一掌,可他就是絲毫未動,甚至都沒有運氣來抵,他隻覺得心口寒涼,寒涼到他已然不想再作任何反應了。
然而想象中的不適並沒有來到,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閃過,然後正正地擋在了屈侯琰麵前……
刹那之間,屈侯琰仿佛都聽到了身前人骨頭盡碎,筋脈盡斷的聲音,張旦一撇頭,一口鮮血,噴在了薄有寒氣的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