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正要離開,忽而又停了下來,他望著薛摩歎息道:“自打開始籌備回隴右的事宜,你一直都休息不好,既然你和她關係已然僵硬成眼下這般模樣,回隴右也沒什麼不好,你也不要再多想了。”
薛摩抬眸望著魑,想說什麼最後又什麼都沒說,隻是眸光淡然地點了點頭。
薛摩不好睡,池笑魚亦如是。
自打那一夜追回葡萄酒後,白天她忙於處理各派江湖事務,無暇分心,可到了晚上,便是難於成眠,哪怕是睡著也總是被夢魘驚醒。
今夜,她依舊趴在閣樓上,望著月滿樓的方向,月滿樓燈火向來徹夜通明,在這一望無際的黑暗裏,熠熠可比繁星。
花照影悄無聲息地走到池笑魚身後,她望著她,目光憐憫:“在看什麼?”
池笑魚回身望了來人一眼,沒有隱瞞,據實已告:“我在回憶以前的事情,我想把那些事情都記牢了,這樣的話,哪怕過了很漫長的時光,都不會忘記。”
池笑魚說得很溫柔,溫柔到花照影不可遏製地高了語調:“有什麼好記的,忘了就忘了,也應該忘了!”
花照影的態度有些出乎池笑魚的意料,她笑道:“怎麼了,我都不生氣,你怎麼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看著池笑魚嫣然的笑顏,花照影愈發氣憤了,她如此大好時光,怎容他薛摩這般蹉跎?!她一把拽起眼前的人:“池笑魚!你不要再心存幻想了好不好!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薛摩心裏根本就沒有你!”
花照影說得很篤定,不是那種規勸的,意識上的,而是那種真真切切的肯定語氣,池笑魚自然聽出來了,她疑惑道:“你什麼意思?”
花照影深呼吸了一口氣,一不做二不休,全說了出來:“我和紫蘇在研究冰火雙生蠱,雙生蠱本來就是靈犀之蠱,被乍然分開寄生於體內,你們都已經成為蠱的共體了,就這種情況,但凡他心裏有你,你隨便想他一下,你的心髒都可以疼到需要運功來護,我倒要問問你,你有感覺嗎?!”
池笑魚愣了許久,似是花照影的話不是很好懂,需要細細思量一般,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用得著騙你嗎,你要是不信,我把紫蘇找來,你親自問她!”
池笑魚呆在了原地,她慢慢回過身去,月滿樓依舊在那,他和她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他在雁回宮救她,他在寒山峰救她,他在蕩著陽光的湖邊說要成親,他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說有我在,不要怕……
他對她,說愛,她不信,可說不愛,她也不信,直到如今,花照影的話……池笑魚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蠱蟲,來讓人心死的痛痛快快,明明白白?
“不用了……不用了……你說的我都信。”池笑魚搖搖晃晃地往屋內走,花照影有些擔憂地扶住她:“笑魚?”
“什麼都不用說了,讓我睡一覺,好好地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