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眠將冰冷的手伸出,神情妖冶如邀請:“吾王,此刻與你帝後相稱的,卻已經是我這個卑微的人類了。感覺如何?”
流焰將她的手緊緊握住,皺著眉頭剛要開口,祭台上又是一陣冷風刮過,帶來一聲沉悶的鍾響。
喪鍾。
“柔妃娘娘,歿。”
略顯沉悶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包裹過來,像是瞬間便傳遍了整個妖界,底下妖眾們抬起頭來,驚惶的互相看著,朱顏已經按捺不住的上前幾步,不敢置信的看著流焰,問道:“流焰哥哥,這……”
流焰似乎是有些頭痛,伸出另一隻空閑的手去捏了捏眉心,剛要開口解釋或安撫,千眠卻已經趁這個時間將自己的手掙脫開來,對著他盈盈一拜,道:“王上,看來臣妾與柔妃這些日子的情分,還請王上讓臣妾負責柔妃娘娘的喪禮。”
問月卻在這時微微頷首:“臣參見王後娘娘。”
剛要飛身上祭台的朱顏聞言一怔,神色中的怨恨更加明顯,可是身後的妖眾已經是紛紛跪下,她也隻能退後幾步,高舉雙手,不情不願的道:“王後娘娘長樂無極!”
長樂無極?
千眠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走到祭台跟前用力一抬手臂:“眾位平身。”
“謝王後娘娘!”又是如潮般的回應。台下整齊劃一的跪拜動作,卻不是拜金千眠這個人類,而是她旁邊這個為了妖族長久能放棄自己百年幸福的男人。欣賞夠了眾妖的腦袋璿兒,千眠偏了頭看向流焰:“王上到底是應不應我?”
“你腹中孩子……”
“臣妾不會讓他出半分差錯。”千眠知他要說什麼,極快的截住了話頭。
流焰對上她的目光,眸中情緒紛雜錯亂,最終也隻是幽幽的歎了一聲,道:“王後想如何就如何吧。”
笑容瞬間便變得歡暢起來:“那便謝過王上了。”
底下的朱顏已經控製不住的衝到了祭台跟前,瞪著紅紅的眼睛看著流焰,叫道:“為什麼?流焰哥哥,你明知道這個賤人對南星姐姐沒有好心的!她都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讓這個賤人去惹她生厭嗎?”
流焰少見的在朱顏跟前麵前皺了眉,教訓道:“顏兒,注意你的言辭,她如今已經是妖族的王後。”
“哼?王後?”朱顏冷笑一聲,連一個眼神似乎都不屑於給千眠:“她害死南星姐姐,我死都不會承認她!”
“不管你承認與否,本宮都已經是妖族的王後。”千眠在祭台上稍微彎曲身子,俯視著朱顏,嘴角掛上了嗜血的笑意:“所以你若是還想見你的南星姐姐,為她治喪,最好不要再現在就得罪我!”
朱顏抬眼,眸中稍稍訝異。此等尖銳的千眠是她從未見過的,以至於心中本來對她的怨恨更深了一層。她的南星姐姐才剛死,她便如此小人得誌的對自己嗎?
“那我也告訴你,我是這妖族的守護神凰,你是王後又如何?不過是一介人類,也敢對我不敬?信不信我殺了你?!”
“如果你想要背負殺害妖族繼承人的罪名的話,”千眠卻看著朱顏笑,危險又美豔:“我不介意你隨時動手。”
說罷也不再看朱顏,隻挺直了脊梁走下了祭台,向著已經有死亡氣息彌漫開來的妖宮中央走去。
到暖香塢的時候,饒是一向冷靜自持的流焰也禁不住皺了眉頭。
眼前的南星,雙手交疊躺在她素日最愛的那張貴妃榻上,臉上妝容完美無缺,連首飾都一件不少,若不是那已經沒有呼吸動作的胸口,當真要讓人以為她隻是睡著了。
可是最讓人驚訝的,還是她身上那襲大紅色的衣服。依舊是方才那身嫣紅衣服的款式,隻是從頭到腳像是被潑了一層溫熱的鮮血,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鮮豔的紅色。
旁邊的小婢已經哭紅了眼睛,抽噎著站在旁邊,斷斷續續的道:“娘娘一回來便說要換裝,奴婢們也就沒在意,可是過了一會兒忽然感知不到娘娘的氣息了,便、便過來看了一眼,誰知……誰知……”
那婢女穿戴不俗,想來是柔妃身邊得臉的,千眠努力想了想這個小婢的名字,不確定的問道:“清泠?”
正在抽噎的小婢被嚇了一跳,看清楚發聲方向之後趕忙跪了下去,卻是隻道:“娘娘萬安。”
不稱王後。
千眠也並不在意。柔妃在自己的封後大典上死去,估計妖界中人都會認為她的死跟她脫不了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