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酒與肉(1 / 2)

有時候,人不找麻煩,麻煩卻會自己找上門來。色已晚,無緣無故還在街上晃蕩的,自然絕非善類。

雲藏鋒回到酒席間,才飲一杯,酒樓大門處便出現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高的是個頭陀,手上戴著手銬,腳上挎著腳鐐,走起路來當啷作響,身上幾縷布條遮住羞處,大半的皮肉倒是裸露在外頭,雖然不甚高大,但是略有幾分肌肉,也不至於讓那些守了十幾年空床的半老徐娘也沒有胃口。頭上歪七扭八的點了幾個戒疤,臉上沒有佛陀的慈悲,也沒有餓鬼的凶惡,除了一身功夫,就像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叫花子了。

矮的那個確實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女童,衣服雖然縫縫補補多處,卻是幹幹淨淨的,看上去瘦骨嶙峋的樣兒,像是多未吃過飽飯了,精神有些差,無精打采的,自然談不上有多麼活潑可愛了。

女童手裏緊緊攥著從頭陀雙手之間垂下來的手銬鐵鏈,怯生生的樣子仿佛怕人。頭陀站在門口環顧了一周,才進了門來。

此時,酒店裏還有數桌,一桌是個書生帶著一個女子,女子風騷放蕩,酥胸半漏,下方的裙擺的開衩開到了大腿根,臉上抹了厚厚的粉,血紅色的唇像是剛剛活生生的齧了人心,應當是自詡風流的才子從某個青樓妓館裏帶出來的佳人,中最喜愛的便是這種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隻不過世上又哪裏來的如此多的真情。

靠門一桌像是街上的混混集會,一隻腳踩在店家的長條凳子上行著酒令,沒有劃拳的數人目光如同野狼一般掃視著周圍的人,看向風騷女子時,流露出不易覺察的貪婪之色。還有一桌是獨自一人飲酒的俠客,桌上放著一柄寶刀,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寶刀出鞘半分,露出寒光凜凜的殺氣。

最後一桌是一個老頭,聽他與二的言語,是街上打更的,此刻接近半夜,正是快要上工的時候,從他招呼二的樣子來看,怕是這裏的熟客,可能每一次上工前都要在這裏喝上兩盅不那麼好的酒。

頭陀先是去了老者那一桌,雙手合十,道了個似是而非的佛號,道:“施主宅心仁厚,灑家想與施主化些齋飯吃,萬望施主行個方便。”

老頭才品了一口店裏最差等的美酒,回過頭來便看到那張可惡的醜臉,難免露出一絲不悅,道了聲:“沒有沒有,知道你是哪裏來的和尚還是人販子,和尚身邊帶著個孩子,我倒是少見。不過勸你啊,早日離開城裏,我打更的什麼沒見過,不是誇下海口,這條巷子背後夜夜有孤魂哀號呢。”

和尚也不生氣,轉向去混混那一桌想要討些吃食,那些混混倒是不客氣,把刻有“囚”字的臉伸到頭陀麵前道:“滾遠些,別讓爺爺再看見你,爺爺手裏可有好些人命,倘若再來定叫你做爺爺手下亡魂。”

著便要一巴掌打在頭陀臉上,隔壁桌的俠客卻突然出手,刀鞘飛出擊在混混手肘麻筋上,混混手上一陣酸麻,無力垂下,罵罵咧咧的想討回些麵子,卻看到寶刀寒光,不由得自己咽下這苦果。

頭陀也不給俠客道謝,也不去找他求布施,走向了才子佳人的一桌。書生看起來並不想在心儀的佳人麵前落了麵子,奈何囊中羞澀,今晚出來吃這一頓飯已經是節衣縮食半個多月的成果,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銀兩布施。

女子抿嘴一笑,根本也不在意書生是個什麼樣的想法,隻將手拂過女孩的臉頰了句:“好一個美人胚子,風華骨頭,長大了在床上也是一個磨人的主,隻是吃的差了些,可長不起身體來。和尚,你既然覺得與我有緣,便把這姑娘割舍了吧,交於我手裏,也省的跟你風餐露宿,饑飽不定的。我呢,仍然額外給你三十兩銀子,就當孝敬佛祖了,你看怎麼樣?”

佛陀道了聲:“阿彌陀佛,多謝女施主好意了,出家人又怎麼會在意黃白之物,隻是想討要些齋飯罷了,既然兩位施主無意布施,則是貧僧打擾了,告辭。”

別人不知,雲藏鋒豈能不知,那頭陀眼中的殺意在風冶女子話之時一閃而過,雖然僅僅隻有眨眼功夫,也讓雲藏鋒不寒而栗,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的全部倒豎起來。隻是這一切,雲藏鋒都冷冷看在眼裏,假意飲酒,一邊看著場中狀況。

也不知道頭陀是何想法,望了一眼雲藏鋒所在的酒桌,也許是覺得人太多氣氛熱烈不好打擾,也許是覺得桌上酒食都是一些肉食,犯了出家人的五戒,轉身便想要離去了。

俠客似乎心有不忍,攔下二人道:“倘若大師不嫌棄在下,在下願與大師同桌,這頓飯便當做與大師交個朋友,如何?”

頭陀正要話,有一個混混便跳起來道:“哈哈哈,你當他是大師?我看你是個傻子,初出茅廬的傻子什麼都不知道吧。你看他的行頭,頭上的戒疤,哪裏像個大師?哪有正經和尚身邊帶著一個女孩的?你讓他誦誦經看,他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