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江寧郡城的這個黑夜注定是血與火的一夜,血是不屈的英靈之熱血,火是自尊被踐踏者的怒火。
幫派私鬥不會選擇在光化日之下,這畢竟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如果是在夜裏,那些個腦滿腸肥的衙役都願意好好抱著自家娘子睡個暖和覺,誰也不會來摻和這些幫派的瑣事。
但如果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幫派在大白拉開了架勢要打一場的話,恐怕這些衙役們也沒有一個能閑著,既然不能閑著,恐怕鬧事的家夥們也不會好受了。
想想也是這個理,平日裏誰願意沒事就在外麵跑呢。如果有人白鬧事不就是給在衙門裏麵當差的衙役們找罪受嗎?既然不讓人家衙役好好歇著在府衙裏麵喝茶,那衙役們也沒有必要跟這些不開竅的混混講什麼臉麵了。
所以,這一次,龍虎幫照著規矩派了一個嘍囉去跟龍虎幫街麵上的一個混混約好了時間。
這次的事情還不是龍虎幫先主動挑起來的。事情的經過要從混混們開始起。
某一,龍虎幫的嘍囉們照常去街麵上收保護費,街麵上的那些老板也都熟識了這些龍虎幫幫眾。大家雖然是麵有難色,但是也都給了。領頭的頭目看著所有人都是你不情我不願的樣子,猶自琢磨著原因。
他心想:“這保護費也沒有漲啊,往日裏是這個時間,這個價錢,該做的,該講究的,一份都沒少。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正思索間,一行人就從巷子口走到了巷子尾,碰巧看到了另外一夥人跟巷子尾平日裏做餛飩的老伯拉扯了起來。
都了收了保護費就要做事情,龍虎幫眾人一看自己的地界上麵,另一夥人在這裏欺負人,那還得了。一群人衝將上去,仗著人多的優勢,人人大打出手,將另外一夥子混混打得是屁滾尿流。
後來,龍虎幫眾才從老伯嘴裏打聽到這是怎麼回事。原來這些人都是趁著龍虎兩位爺不在江寧郡城才突然冒出來的,跟龍虎幫一個月收一次保護費不同,這群人每過五都要來舔一遍地皮。
這種做法是被道上的人所不齒的。收保護費這件事情,無論在哪個地方,是哪一個幫派都在做。畢竟是無本買賣,講究的就是一個細水長流,這群混混的做法無疑是壞了規矩。
用他們這個法子收錢,保護費就變了味了,成了搶劫了,長久不了。
當時龍虎幫眾人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是回去層層上報了,最後到了阿豹那裏,阿豹也就隻有一句話:“上不了台麵的東西,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不用理他們。見一次打一次就行了,讓弟兄們加緊那一片的巡邏。”
也是打那一之後,隻要是龍虎幫的兄弟就經常在漆黑的巷子裏邊被人伏擊。不管是白黑夜,隻要落了單,不是被麻袋套著腦袋一頓毒打,就是背後遭人敲悶棍。
龍虎幫的弟兄們全都苦不堪言。雖不至於讓龍虎幫傷筋動骨,但是不得不這種下三濫的法子著實是十分膈應人的,阿豹也是忍無可忍,就讓手下給混混帶了句話,約好了七後的三更,在東街的集市口,用街麵上最常用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白了,就是談判。街頭打架很少有真正打起來了的,以多打少的情況是個例外,但是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麵,很少有兩幫人就直接打起來了。
一般就是兩邊的頭子聚在一起談一談,把事情談攏了,再互相客套客套就完事了。如果談不攏,最多也就是互相放兩句狠話,然後回去布置,準備在背後下黑手陰人。
隻要不是太大的利益糾紛,或者是什麼百分百解不開的死結,沒有人願意真正動手拚一個你死我活的。
可是龍虎幫這一次麵臨的情況不太一樣,對麵來了將近一百號人,人人都麵帶凶煞,其中還有不少熟悉的麵孔。虎和阿豹打眼一瞧就知道了,這些人都是跟龍虎幫有嫌隙的人。
知道這次事情不能善了,也知道雙方實力懸殊,這一架不能打,那就隻能跑了。虎當機立斷,讓所有人分散撤退,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是充滿了苦澀。當初離開江寧郡城是在撤退,回來之後的第一站也是撤退。
不過時機不等人,即便是心裏不好受,該撤退的時候也要果斷地往後撤。
一身黑的烏鴉隱匿在黑暗之中,不時傳出一兩聲悲哀的啼鳴,仿佛預示著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夜梟低聲迎合著昏鴉的叫聲,讓本來就陰森恐怖的黑夜更加的淒厲。
因為虎少了一隻手和一條腿,所以逃跑的時候,阿豹是背著虎跑的。這一次與以往不同,虎成了龍虎幫中第一個撤退的人,而且,他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在以前,虎和阿龍永遠是戰到最後一刻,不管對麵有多少人,也不管戰鬥到底的後果是什麼。他們隻知道,為了這群將身家性命交付給他們的兄弟,他們絕對不能先龍虎幫的弟兄一步離開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