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李玉成劈荊斬棘入醉局陳海濤辭金蹈海續夢緣(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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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濤本指望許文發指出個捷徑,現在看已不可能。他既然與影華已沒了夫妻關係,就意味與許文發也毫無幹係。想到這兒,他便覺無可留戀,更堅定了遠去西部的決心,開口直言道:“那就辭職!”

許文發看出他很激動,沉下臉批評道:“你這人真死腦筋!你看看全國有多少誌願者?有幾個徐本禹?全國不就一個嗎?那麼多的誌願者奉獻了犧牲了,都得到什麼啦?”

一聽這話,海濤便把頭一扭道:“我不圖什麼名,更不圖什麼利,我隻圖個清靜!”

許文發不再說話,這孩子真是不可救藥,大約神經有問題。待海濤走後,他給老姐打電話,讓她趕快勸海濤不要太過執拗。顧母不了解實情,便答應約海濤敘敘。

這天晚上,顧母打電話約海濤到家裏吃飯。海濤於落黑時趕到。嶽母已做了幾道小菜,笑容可掬地說:“濤子,今兒沒外人,就鳳荷在身邊。多虧佛主保佑,過幾天我和她去省城。你的事兒可要想好了,不要心血來潮便做傻事。比如你和影華的事吧,現在我就沒法說,你們倆鬧得這個光景,我能怨誰不怨誰?還不是你們倆都太任性?”海濤坐下來,平靜地說:“媽,許多事並不是心血來潮才決定的。我與影華的事兒你老就不要生氣了,現在她有她的想法,我也不強求。不過你得相信我,我當誌願者是想做些有益的事兒,雖然這很苦,由此也苦了你和鳳荷,但我願意去,可不是任性。你不要再勸我,我都想好了!”

嶽母又低聲對鳳荷說:“鳳荷,你爸要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你同意不同意呀?”鳳荷仰起臉看著爸爸,稚氣地問:“爸爸,你去很遠的地方要不要帶鳳荷去呀?”海濤摸著她的小臉道:“鳳荷小,鳳荷需要讀書,你不能去。那裏的孩子和你一樣,都需要讀書,可是沒老師教。爸爸去就是要教他們。你同意不同意呀?”鳳荷便懂事地點頭道:“爸爸,你可以把他們帶過來和我一塊讀書呀!”海濤搖搖頭說:“傻孩子,那兒太遠了,他們還有家,還有爸爸和媽媽,他們沒法到咱們這兒讀書,隻能是爸爸去他們那兒。”鳳荷便稚氣地說:“爸爸你去吧!以後我也去,我也給他們當老師!”海濤聽到這話,喉嚨一梗,淚水模糊了雙眼,女兒竟也有這心思,難道自己還真的是太天真了,天真得就像鳳荷一樣!他便抱著她親了又親。嶽母看著這一對父女,揉著眼睛,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

夜晚歸家,海濤又捧起《瓦爾登湖》,他細心地品味著這幾句話:“一切健康、成就,使我高興,盡管它遙不可及;一切疾病、失敗使我悲傷,引起惡果,盡管它如何同情我,或我如何同情它……首先讓我們簡單而安寧,如同大自然一樣,逐去我們眉頭上垂掛的烏雲……不做窮苦人的先知,努力做值得生活在世界上的一個人。”最後,他下了決心,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誌去做一件事,一件別人都不敢做也不願去嚐試的事。如此想著,他便安然無憂地入睡了,並且睡得很香很香。

不久,他得到誌願者主辦方的通知,便到省城接受培訓,卻意外地遇到了雨露。兩人均感意外,但都欣喜萬分。一次培訓結束後,海濤邀她去茶館喝茶。鳳荷恰隨姥姥在省城玩樂,他便接過來一同帶到茶館。雨露細看鳳荷眉眼,驚喜地說:“濤子,鳳荷真像她媽媽呀!”海濤地搖搖頭道:“像嗎?哪一點兒像呢?依我看,鳳荷更像我的母親。哦,你沒見過我母親!”雨露點頭道:“是嗎?我可沒見過大娘的相貌。”鳳荷疑惑地問道:“爸爸,阿姨的大娘我也沒見過!”海濤笑道:“傻孩子,你咋能見到你奶奶?”鳳荷不再問話,瞪著眼睛聽兩人敘話。

雨露低聲又問:“濤子,你怎麼起心要去做這個?”海濤歎道:“這個想法太單純也太複雜是吧?我還想問你呢?”雨露平靜地說:“自從離婚後,孩子不在我身邊,我在家裏實在泛味無趣,便想找個事兒去做,才決定的。好在我的哥哥都有事業可做,隻有我過得不如意。爸爸隻求鍛煉好身體,媽媽也不管我了,他們仿佛覺得虧欠了我。至於其他的,我現在啥都不想過問。林清玄說過:‘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二三。’而且《聖經》也說,白白的得來,也要白白的舍去。所謂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坐亦禪,行亦禪,緣起即滅,緣生已空。人生就要尋求新的起點。我不求富貴,隻求心安。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海濤聽著她娓娓道來,再細看她說話的神情,既不哀怨,也不心灰意冷,更沒有毅然決然的衝動,仿佛一朵遲開的菊花在晚霞中緩緩地開放,高昂著軀身,毫不畏懼地與寒意四起的秋風對抗著,努力去完成開花的使命。他便讚道:“這樣說來,你已經到達豐子愷所說的第三層樓了!”雨露便笑道:“我隻看《聖經》,並不全信,所以仍是個俗人,並不是宗教徒!你別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