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嘟囔著往茶舍裏某處走去,想來是早已經習慣了某些事情。
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梁藥朝著朝風塵伸手,笑道:“請坐。”
朝風塵坐到了原本老人的那個位子上。
兩人對坐,局勢瞬間出現了些變化。
有一股股劍氣,在茶舍裏生出,在空氣裏交鋒。
枯槁老人麵色有些凝重。
他是個朝暮境的劍士,在麵臨這些劍氣的時候,竟然也生不出半點想要抵抗的想法。
朝風塵的劍不會主動生出,所以這些劍氣,應當是對麵梁藥的。
梁藥在太平城裏最為被人熟知的身份是一位小衙役,每月的月俸不過兩錢,平日裏被人喊上一聲官爺都難。
他的身份,一直不算太隱秘。
隻是旁人知道的身份,和真實的身份,有些不相同而已。
朝風塵看著梁藥,良久之後說了一句話,“我殺過不少登樓。”
說是不少,其實也就兩位。
不過以春秋境界殺過兩位登樓,怎麼看都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隻是要是朝風塵這句話是有些挑釁,那麼梁藥接下來回的那一句話,便是實實在在的無禮了。
“很多登樓被我殺過。”
能夠殺登樓的不一定是登樓。
能殺的登樓都不一定能殺登樓。
朝風塵問道:“為何要殺那位。”
之前有傳說,說是太平城裏有一位守城人,一共殺了三位登樓,前麵兩位都是自己找死,可最後一位,和他並沒有什麼過節,卻還是死了。
很多人不理解。
但不見得朝風塵不理解,隻是他還是想問問。
梁藥說道:“他是惡人。”
和預想的結果實際上是一致的。
能夠斬殺魔道巨擘也好,還是天鏡宗的老宗主也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自身便一定要是一個戰力足夠強的修士。
沒有什麼比用劍的修士殺力更強了。
哪怕是一位用劍的野修。
朝風塵看著梁藥,這一次開門見山,“劍山擇主,我想你應該去。”
梁藥正色道:“白魚鎮那樁事,你在?”
朝風塵點點頭。
梁藥皺眉道:“那你應該知道,我不在。”
這句話很有深意,但真要理解起來,其實也不難。
就是一個直白的說法。
朝風塵說道:“那又有什麼關係。”
梁藥搖了搖頭。
沒有說話。
朝風塵意味深長的說道:“隻要對得起腰間的劍,那便行。”
……
……
太平城有雨的時節,多聚集在春秋兩季。
現在正是春天,有一場春雨說下便下。
這也很正常。
春雨之中,太平城的街道上,響起一陣馬蹄聲。
隻是並不急促,從皇宮方向駛出。
要不了多久,便來到了某條街道上。
太平城、朝歌城、還有洛陽城。
這便是世俗裏最大的三座王朝。
隻是太平城和另外的兩座城池相比較,又是萬萬及不上的。
當年大餘王朝的皇帝陛下為了知道延陵和梁溪的現狀,遣了當朝國師前往兩座王朝考察,那位國師去國二十年,最後帶回來一副山河萬裏圖,上麵將延陵風貌和梁溪風貌以及許多風土人情,盡數用畫筆勾勒了出來。
這幅山河萬裏圖讓那位大餘皇帝第一次見識到了大餘和其餘兩座王朝的差距,當即便開始鬱鬱寡歡,要不了多久,竟然便撒手人寰。
而這幅山河萬裏圖,在之後二十年,才開始流入大餘百姓的眼裏。
也就是那一次,大餘出現一陣動亂,有臨近邊境的郡城當即便想要成為梁溪或者是延陵的一員。
還好當時有新帝力挽狂瀾,硬生生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當然,也是因為這件事,才讓人人都不看好的大餘新帝坐穩了龍椅,之後又有了帝師徐芽這等人物甘願為大餘新帝保駕護航,這才真是說皇位沒了半點風波。
現在大餘的年號是初平十三年,正好便是那位大餘新帝登基十三年。
這十三年的大餘,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太平富庶。
隻是即便如此,比之延陵和梁溪,仍舊是有不小差距。
那位大餘新帝,即便能保證是為明君,但也不能讓國力在短暫的時間裏便趕超梁溪和延陵。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一個道理。
馬車停在某個小巷口子之後,駕車的馬夫便朝著車廂裏喊了一句,聲音不大,沒有能聽出是喊了些什麼。
隻是馬夫麵白無須,看著有些陰柔。
車廂裏的那位,揉著腰間的一塊玉佩,沒有看向馬車外,張口問道:“帝師回來了?”
能夠被他喊作帝師的,普天之下隻有那位春秋境的劍修徐芽一人而已。
馬夫有些小心翼翼的答道:“陛下忘了,徐大人說了,處理完事情,是要去劍山瞧熱鬧的?”
那位大餘新帝一拍腦袋,笑著說道:“朕怎麼連這件事都忘了,帝師也是個劍修,怎會不對劍山心生向往?”
馬夫陪著笑了笑,沒有開口。
在他看來,帝師徐芽,這樣一位在大餘再找不出第二位的奇女子,怎會像是普通女子一樣,對看熱鬧也覺得極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