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安急急忙忙趕回建材廠,召集了廠裏的高層幹部開會,討論在縣城投資服裝廠、服裝店和燙發店的事。會議開始後,於安很快便感受到了與以往會議不同的氣氛。建材廠高層幹部對開店的事暫且沒有定論,便有人提出了更為尖銳的問題。
有的幹部提出,建材廠福利待遇好,工作任務艱巨,但就好像以前的生產隊一樣,大家都在吃大鍋飯,有的工人開始偷偷摸摸地幹些自己的事情,出工不出力,需要進行調整。這種現象一旦被提出來,立即引來幹部們的熱烈討論,會議的主題開始從投資項目,轉變為如何激發工人的積極性上。
幹部們討論了半天,於安聽著幹部們的意見,心裏開始有一種遠慮。那就是,建材廠在工作任務飽滿、工資福利還算好的情況下,尚且可以維持欣欣向榮的局麵,這萬一工作任務不飽滿的時候,出現的問題可就夠頭疼的了。
幹部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如何調動工人們積極性,於安聽多了,覺得煩燥,喝了一口茶,便示意大家停止議論:“我們今天討論的主題是在縣城投資服裝、美發業的事,其他事情暫且不論吧。”
而說到在縣城投資服裝、美發業,則馬上有幹部發言:“投資這些東西,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另一名幹部也接著說道:“對呀,不算新鮮事了。那個以前追求琴美她姐那個糧站的子弟,早在縣城開始做這種買賣了,據說生意還不錯。”
“有這種事情?”於安驚訝地望著那名幹部,“我在縣城怎麼沒有發現這類投資?”
“他們雖然還形不成規模,但卻偷偷摸摸地幹著了。”幹部答道,“他們隻是擔心受到追究,不敢光明正大地擺賣,店鋪都設在隱蔽的角落裏。”
於安歎氣說:“哎呀,現在的世界變化很快呀,如果不出去走走,真的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大呀。”
經過討論,建材廠決定組織在座的幹部到經濟特區學習。日期另行決定。
卻說曾經追求琴音的王誌,當初本來是準備到公社糧站接父親的班的,因為李非、林前的報複,接班的事情被擱置了,成了社會上的”閑散人員”。由於閑散在家,幹事自然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有太多的顧忌。
早在琴音積極準備高考時,王誌承包了公社農貿市場的豬肉供應,將林前趕了出來。當然,王誌趕走的遠遠不止林前一個人,還有其他許多原先的“豬肉佬”。公社當然不會坐視不理,派了大量人員對農貿市場進行整治,當時喊出恢複農貿市場經濟秩序的口號,大凡強買強賣者,都要受到追究。有的人因此受到治安處罰。王誌趕走他人,把持豬肉市場的做法很快便被公社發現。而王誌父親是公社糧站幹部,消息靈通。王誌得知消息後,連夜逃往省城。
與琴音逃往省城一樣,王誌抵達省城,流落街頭一段時光後,突然發現省城很多已經司空見慣了的東西,在山區卻還沒有蹤跡,例如燙發、時裝等流行的東西,還有電子表、計算器之類的新鮮貨。王誌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將省城等地的電子表、計算器之類的東西買一些回山區各地販賣,很快就賺了不少錢。賺了點錢的王誌,膽子開始大了起來,開始大量弄一些山區沒有的東西,在縣城開了批發零售店,生意做得紅火。
王誌經常到省城販運東西回臨江縣城買賣的事情,自然逃不過當地治安員的眼睛。公安人員曾經不止一次將王誌叫去做思想工作,教育他走正道,不要偷偷摸摸地投機取巧。
當然,像王誌這樣的人也遠遠不止一個。除了到外地運貨回來的,本地也有一些在柴火、藥材等品種上進行許多買賣的人。還有一類像李非那樣,承包了魚塘養殖塘魚的。李非雇工經營究竟算不算正道,經過省、地區、縣裏的多次反複研究,也基本上算是定論了,那就是允許他們先富起來。
一時間,山區很多新的事情擺到臨江縣高官辛獻的案頭。諸如,建材廠是否允許部分幹部職工的工資比其他人多一點,從省城販運東西回縣城買賣該如何定性,等等,都需要辛獻作出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