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澄從內臥裏打開門,不知道窗前的影子站在那裏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來……
哦,她有理由。
慢步走過去,在他身旁停下。
趙章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意思顯然:別在這個時候搗亂。
她仿佛沒有看見,靜靜地開口:“我想去看看我哥。我給他寫了一封信,想燒給他。”
趙章是無神論者,齊琛也是無神論者,可前者聽到的反應嗤之以鼻,後者卻撫了撫她的發,薄唇揚起,隱約蒼白:“我陪你。”
在這個你比任何人都需要陪的時候,你卻你陪我,顧清澄陡然鼻子就一酸,她別過臉,悶悶開口:“你放心,我看完我哥就回來,你安心忙你的吧,不用把時間分給我……”
不要對我那麼好,你讓我如何對你呢?
齊琛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她低著頭都能覺得頭上灼熱,無奈第二次複述:“是真的,我不亂跑,隻要你不逼我接受毛慶的治療,我絕對不亂跑。”
除了齊琛身邊,又有哪個地方可以讓她和她的孩子完全平安?!
“我的時間,”他捏起她的下顎,抬起來,麵無表情的淡淡繼續,“永遠都是你的。”
言畢,趙章和顧清澄還愣著,齊琛已經拿上黑衣外套,兩臂一展,穿在了西裝外麵。
一手牽起了她,往外走去。
毛慶從門口縮出脖子,身為女人無比羨慕的鼓起了嘴巴,戳一戳好萌。
趙章回過神來,無奈收回目光,冷冷開口:“把你嘴邊的哈喇子擦一擦。”
齊琛在,簡直太考驗其他男人的魅力了。
一路開到吉安公墓,她的手一直被包裹在一隻溫暖的大掌裏,如今車子停下,他沒有鬆開,她居然也不想動。
“顧清澄。”齊琛忽然叫,看的卻是窗外的冬雪世界。
“嗯。”她低低的應。
“對不起。”
“……”
顧清澄仿佛沒認識過他一樣,用一種完全陌生的目光看著他英俊側臉,“你……在道歉?”
“嗯。”齊琛轉過頭,望向她,“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顧清澄吸了吸鼻子,低下頭,悶悶:“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向你道歉?你的老師沒有錯,卻因為徹底根除這種罪孽自殺了,其實我也不算無辜吧……”
“人已成灰,就把那些混起來分不清楚的賬本一起燒了吧。”齊琛,“以後,我們好好過。”
看著他不清不淡的,她難受的問:“你不難受嗎?”
“難受有用嗎?!”他反問,長臂伸過去,不為觸碰她,是為她打開了車門。
顧清澄那一刻有擁抱他的衝動。
活得太明白的人,讓人好心疼。
“生死離散,尋常傷心。”
她輕喃後,彎身出去。
齊琛微微一愣,然後靠在椅背輕勾唇角。
少年有情
蒼無情
生死離散
尋常傷心
原來,她都懂。
齊琛望著她撐傘走進公墓,雪花凍人,她步伐依然堅定不退。
他目光悠長。
——我把這件事的處置權,交給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