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點餐廳。
華麗的水晶掛在上空,吊墜而下,燈光一開,璀璨耀目。
在平穩的大理石地板上,奢侈的場景被上方的光籠罩,更顯得是平凡的人,難以企及的地方。
而在靠窗的位置上,一個貴族男人坐在那裏,他深邃的黑眸睨著對麵的女人。
被望著的人,撇撇嘴:“看我幹什麼?你得罪了我,不準我拿你爺爺撒氣麼?!”
他脾氣很好似的,微微一笑,手中的餐刀,優雅而利落地切下了一塊牛排。
“在我在的時候,隨便和他對著幹。”他:“在我不在的時候,譬如今下午,盡量躲著他。”
顧清澄悶哼道:“你可真是一個親情薄涼的男人啊……”
哪位老人攤上那麼個孫子,嘖嘖嘖,到現在沒被氣死算奇跡啦。
“他親情,比我薄。”齊琛黑眸深處是已長久的,對感情的一種後淡漠。
也許,該套用一下那句話:你如果認識過去的我,將會原諒現在的我。
顧清澄咬著唇,望著他沒有表情的俊臉。
她拿起高腳杯,鬆開的唇瓣抿在麵積杯口,無聲地仰頭喝下紅酒。
“我不會吃虧的。”
因為,她是顧清澄。
用完餐後,齊琛帶顧清澄回去,起身時伸手去牽她,卻被她避過。
那隻好看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不驚不懼的心就此碎裂一分。
顧清澄盯著站在門口的監視者,好像這樣,就可以裝作自己現在心裏想的不是他一樣。
她:“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答應過顧夏一件事。顧夏曾要等到孩子生下來,等到記憶恢複,再考慮你們的關係。而在這期間,她會安安靜靜地待在你身邊,但是你們要保持距離,你答應了。”
“她的記憶……已經恢複了。”
“可是,她還不曾遭過真正的刺激點。你把一個人的人生灌輸到另一個人的腦袋裏,他會感同身受麼?所以我還在。所以,不算。”
“你是什麼意思?”
顧清澄抬了抬頭,“繼續吧。我代替她,這場保持距離的關係繼續吧。”
齊琛望著她不冷不淡,篤定漠然的樣子,他抬起她的下巴,她眼眸低垂,不肯看他。
齊琛:“我們,早就已經破了這段關係。”
顧清澄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從窗外投進的陽光和燈光一同照耀開來,混亂的光,把一切顯得像是一場幻象。
她忍住心痛,揮開他的手,慢慢抬起頭,澄亮的黑色眼球一動不動,與他對望:“那就從這一刻開始重新繼續。”
背過身往門口走去,抿住唇,狠狠地。
齊琛。
你把我當成了過客。
那麼……
過客,為你穿越荊棘,卻唯一不敢再要你!
你懂不懂?
走到車前,顧清澄眼眶已經通紅,拉開門坐進去,輕輕地關上車門。
如果我注定會離開,如果你注定不會挽留,為什麼要繼續和你靠近下去?
不再靠近。
到此為止。
這……是顧清澄的決定。
……
齊琛一個人,獨自站在餐廳裏。
目光嚴肅又驚惶,表情孤獨又寂寞。
他突然像站不穩地退後兩步,伸出去的手摸索到一把椅子,看都不看就拉過來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