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病掐著手心,“我不認識。”
內監上前摘了老婦人的口巾,老婦人懇切的看著無病,“槐花啊,你咋不認識你爹娘呢?我是你娘啊,你仔細看看。”
無病轉身而立,“這些人我不認識,如果是因為他們才把我找來,是找錯了。”
“槐花啊,你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爹娘兄弟,還有侄子侄女去死啊。”老婦人哭泣道,“槐花啊,我真是你娘啊,我生你時難產,三天三夜才生的你,生下來沒奶水,我背著你滿村子去借奶,低三下四的去求,你奶奶給一個雞蛋給你爹補身子,都被我偷偷拿來給你吃了,你四五歲就很機靈了,全村裏小姑娘裏就你最機靈,所以饑荒的時候,一起買的姑娘,你都比旁人家閨女多賣了一貫錢,槐花啊,牙人說你被賣進王府,是個錦衣衛千戶,家底豐厚人又和善,後來,後來娘還去看你了。”
“你都不記得了嗎槐花,你右胳膊上還有個紅痣,你是我親生的閨女,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可不能不認娘啊。”老婦人哀泣道。
無病輕抖身體,依舊回道,“這人我不認識,你若是要請我來看著悲情劇,我如今也看了,可以走了嗎?”
“嘖嘖,這攀了皇後的高枝,連家人都不認,嬤嬤真是好硬的心腸。”內監嘖嘖道。“隻是皇後娘娘知道你這樣,還敢放心用你嗎?對家人都毫無慈悲之心的人,她有良心嗎?”
“公公要是好奇,不如直接去問娘娘。”無病說。“我倒不信娘娘會因為不相幹的人懷疑我。”
“既然他們不是嬤嬤的親人,那就是無用了。”內監陰狠的說,他身形一動,扼住最邊上一個年輕婦人的脖子,一用力,哢擦,婦人一命歸了天。
這立馬引起騷動,忙不迭離的那內監更遠,有膽小者,都尿了褲子,老婦人的聲音越發尖利,“槐花,你真要看著你的血肉至親在你麵前被殺死嗎?你可不能這麼狠心啊。”
無病也為內侍監的狠利嚇到,手腳顫抖,“你,膽敢在宮中行凶?”
“過後也不過是一把火的事。”內監笑道,“這偏僻不住人的宮殿不小心走了火,在後宮,連個水花都不會有。”
“嬤嬤不要以為自己沒事,你看見了我的行徑,無論如何,是走不出這宮殿了。”內監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多好,這伺候誰不是伺候呢?你說是不是?”
“槐花,你看,你不認我們也逃不了好,你就救救我們吧。”老婦人說,“你就看在我生你的份上,難道還抵不了王家姑娘差使勞役你的恩。”
“不要跟我說生恩,我被你生下來沒錯,我也被你賣了兩次,你攏共養我也不過五年,這賣兩次的錢足夠抵消你的生恩,養恩,你如今還要我怎樣報恩?”無病回頭看她,激動的說,“我把命還給你,行嗎?”
“槐花啊。”老婦人淚水漣漣,“我生的那麼多,隻你一個人有本事,尋了好去處,若不是當初把你賣了,你也過不上現在的好日子,還有,你爹你兄弟,從前都是老實本分,種田的,沒什麼歪心眼,若不是你在王家的時候,把例銀都送回來,你兄弟才去沾惹了賭博的壞習。”
“還有現在,現在這,這都是衝著你來的呀。”老婦人說,“你不答應他的要求,我們都的死,如今你弟妹已經死了,難道你希望下一個是我嗎,我死在你麵前,你親眼看著你娘死了你滿意了?”
無病緊緊攥著手,“你想我怎樣?”這話卻是對內侍監說的。
“嬤嬤是聰明人。”內監笑說,卻是重新拿布封了老婦人的嘴,用破布往那一蓋,然後領著無病去另外談。
“嬤嬤什麼都不要做,就這麼回啟祥宮去。”內監說,“啟祥宮裏有我的人,嬤嬤也別想著,一見到娘娘的麵就什麼都說出來,便是死也死個清清白白,你不認識我,你也不知道這是何處,就是等到皇後娘娘來查,沒個四五日功夫也查不出來,更別說還想查出我的背後指使之人。嬤嬤是盡了忠心了,但那時,嬤嬤滿門,當真要屍骨無存了。”
“放心,真有那天,嬤嬤父母的屍骸,咱家還是讓人送給嬤嬤,讓嬤嬤好好自責反省,人生一世,如何妄為人女。”內侍監說。
無病再被蒙眼帶出來,又是長長的甬道上,空無一人,無病往前走兩步,然後一個腿軟就要摔倒在地,隻能扶著牆一步一步的走,天色陰沉,又要下雪了,無病先前不覺得冷,如今一陣一陣風吹來,隻覺得透骨寒冷。
這背後人到底意外如何?
啟祥宮誰是他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