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矩回來複命,朱翊鈞問,“查實了,沒有人在這裏頭搞手腳?朕可是受夠了反轉。”
“奴才惶恐。”陳矩說,“因為皇子和公主們每天都要去騎馬跑上幾輪,陛下也時常去,伺候的人不敢輕慢,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奴才反複盤查了,應該錯不了。”
“應該?”朱翊鈞道。
“肯定錯不了。”陳矩說。
“這麼說,完全是意外。”朱翊鈞說。
“雖然是意外,但原本是可控的意外。”陳矩說,“檢查馬具的人在檢查大皇子處非常用心,而檢查三皇子時就頗有應付,所以沒有及時發現馬具的不妥,在快速跑馬時才會發生意外。”
“哼,永遠指望不了她們能理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朱翊鈞說,“即是意外,就這麼結了吧。”
“恭妃監管失察,減六個月俸祿,小懲大誡。”
王容與此時才過來說,“隻怕這一分不察,到鄭妃那要放大成百倍,少不得要鬧了。”
“她還有臉鬧,恭妃隻顧著大皇子,對三皇子不甚上心,雖自私,但也是人之本性,她這個親娘,對三皇子不上心,去怪誰呢?馬具都是三皇子身邊的人親自打理的,哦,恭妃少過問一句,他們就不盡心檢查了?”朱翊鈞說。“三皇子的人可都是她親自挑選的。”
“那恭妃的人對榮昌和昭宜的檢查也很馬虎,但是兩個公主身邊的人卻不會出在這樣的簍子。”朱翊鈞道。
朱翊鈞讓人去把這個結果告訴鄭妃,之前三皇子身邊伺候的人已經全部拿下,要要怎麼處置,讓鄭妃自己去處置。
“陛下讓我處置幾個下人?”鄭妃不敢置信的說,“罪魁禍首,隻是罰俸六個月而已,讓我處置幾個憊懶的奴才有什麼用?”
“陛下不曾見過三皇子躺在這人事不省嗎?三皇子遭這麼大的罪,好壞未知,陛下就一點不心疼嗎?”
“難道大皇子是陛下的兒子,三皇子就不是?”
“陛下之前說過,若中宮無子,立長為嗣,三皇子再也威脅不了大皇子什麼,為什麼恭妃還要趕盡殺絕!”鄭妃嘶吼道。
“娘娘,這事與恭妃娘娘並無關係。恭妃娘娘最多就是有一點,監管不嚴。”內監說。
“她的監管不嚴就會害了我的兒子。”鄭妃身嘶力竭的說,“我要見娘娘,我要請娘娘給我做主。”
“鄭妃娘娘有這個功夫,還是安心照顧三皇子吧,陛下下旨的時候,娘娘就在身邊。”內監說,“陛下不想讓這件事變成蓄謀,在前朝引起議論紛紛,所以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娘娘要體諒陛下的這番苦心才是。”
“誰來體諒我的心啊?”鄭妃捧著胸口熱淚盈眶的說。陛下
“娘娘。”內監勸道,“娘娘隻能自己排解,說句不好聽的,三殿下現在這樣,陛下還餘幾分心疼,若是娘娘不識大體,召了陛下的厭棄,三殿下以後如何,可真不好說啊。”
內監說完走了,留下鄭妃,這次是真的意識到大勢已去,再無任何指望。頓坐在地,涕淚長流。
然後朱翊鈞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三皇子墜馬,前朝的人敏銳察覺到其中關係,上言道,陛下膝下不過兩子,先有大皇子槌擊,後有三皇子墜馬,追究其根本,是因為陛下沒有早早立定太子之故,還請陛下為正超綱,為定人心,早早確立太子。
朱翊鈞把這些上書的折子都留中不發,不管不看不聽,當不存在。
為了怕王容與知曉,還特意在她麵前輕鬆逗樂,插科打諢,到處引她出去玩,但是王容與不知怎地,最近心情不好,沒什麼興致。
也是竭力在壓抑自己的情緒,配合朱翊鈞。所以沒有看出朱翊鈞的欲蓋擬彰。
明明兩人都心情不太好,都在為了彼此假裝,看起來就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朱翊鈞這麼無視奏本並不是辦法,閣臣們來試探過朱翊鈞的想法,朱翊鈞說,“朕說了朕會立大皇子,為什麼逼的朕現在就要立太子,難道逼著朕立了太子,朕就可以去死了?”
閣臣跪地口稱不敢。
便是朱翊鈞這麼說了,也不過再拖延幾天,朝臣們請立太子的勢頭不減,最後越演越烈,難得上一次大朝,本本要奏,都是請立太子。
朱翊鈞額角微跳,在竭力忍耐。
“中宮年長,若陛下仍寄托與中宮嫡子,這,這,虛無縹緲啊。”朝臣苦口婆心的說。
朱翊鈞聞言就拍桌,站起來準備斥責他。
“陛下,陛下,中宮大喜,中宮大喜。”劍拔弩張之時,陳矩高喊而來,跪倒在眾臣之間,“陛下,皇後娘娘在今早的平安脈中,診出已有一個月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