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睡在這裏,算是對你的答謝!”宇文恒兩手拍在膝蓋上,這就直接起身,“事情若有轉機,本宮定讓你搬離淩煙閣!”
“殿下,宇文吉恐怕不會上當,他恐怕拿那毒藥給清璃用,利用清璃來害殿下……那毒藥會不會損了女子的身子呀?臣妾這眼睛近來刺癢得厲害,還需要清璃每日給臣妾換藥呢!”
宇文恒自儲君寶座上踱著步子到她麵前,見她匆促低頭避開自己的視線,便知她並沒有盼著清璃安然無恙,他還是寬慰拍了拍她的肩。
“保不齊,今晚你就能見到清璃!若是她來,一定要為了你的眼睛照顧好她,若她少一根頭發,本宮定切下你的腦袋,掛在城門上!”
“殿下如此說,是料定宇文吉一定會給清璃下毒?”蘇雅媚不可置信地盯住他淡冷的鷹眸,心尖隱隱輕顫,“萬一他沒有上當呢?萬一他拿著拿一瓶藥,去太後麵前,揭發臣妾呢?萬一他……”
“對於你來說,今晚,你贏了寧嬋兒一回,這才是最重要的!明日一早,本宮會把你侍寢的消息散布出去。”
門板砰——一聲關上,蘇雅媚被震得一顫,卻想越不對,她哪兒侍寢啦?這麼一座宏大的宮殿,外麵除了太監就是宮女,她找誰侍寢呀?!
侍寢的消息一旦散布出去,寧嬋兒豈不是揮起矛頭指向她?睡這麼一座寢殿,她算哪門子得寵?!
***
清璃自後花園散步回來,玄素忙迎上去,“剛才派出去的宮女來報,說……”
“到底何事?怎吞吞吐吐的?”
玄素忙遣退了近前的宮女們,湊到清璃身側,擔心地盯著她的眼睛說道,“蘇雅媚宿在了太子殿下那邊!”
清璃凝視著玄素的眼睛,一時有些恍惚。
蘇雅媚?太子殿下?這怎麼可能?
前世一抹浮光掠影,夢魘般,凶猛地直襲心頭,陡然間,她隻覺得可笑。
上天似乎與她開了異常滑稽的玩笑,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
生前最後那一晚,她闖進辦公間,看到那白裙女人擁著莫恒……仿佛她這未婚妻,才是個擅闖者!仿佛,不管她如何掙紮,她蘇清璃都贏不了上天注定的緣分。
“一個是太子,一個是太子良娣,那兩人本就應該在一起的!”
她提醒自己,不要做一些荒唐的舉動,譬如,哭,嘶叫,妒忌,抓狂……
她是北周皇後,她是禦平王府的嫡女郡主,而這兩個身份,都是她犧牲幸福,心甘情願做了交易得來的,她沒有退路,也不該再去在乎不該在乎的人和事。
宇文恒和蘇雅媚理當恩愛些才好,天下不穩,宇文恒早就應該放下蘇雅媚和宇文泰之間過去的小恩怨,與巴圖族拉攏關係,與蘇家保持和平,比利用蘇雅媚警告寧嬋兒,若她不當太子妃,自然有人可以取代她……
掌控朝堂的風起雲湧,把控天下大局,這才是儲君應該做的。
她應該為宇文恒高興,那比莫恒青澀太多的男子,終於長大成人了,她理當高興……然而,她想笑,卻莫名其妙地半分高興不起來。
宮廊的燈明明是橙紅色的,她卻麵無人色,雙唇也蒼白。
玄素擔心地擁住她,“小姐,心裏難受哭出來也好,玄素的肩膀永遠擺在小姐身旁……”
清璃抬了抬手,伸展開緊握的雙拳,感動地拍了拍玄素的肩。
她的確是想哭,卻哭不出。
“這都是遲早的事,我已經告訴過我自己無數次,若是我不能嫁給宇文恒,勢必有其他女子陪在他身邊,就算那女子不是寧嬋兒,不是蘇雅媚,也會有別人……這是我必須接受的事實!”
玄素鬆開她,見她一滴淚都沒有,愈加心疼,她這笑真真是比哭還難看。
“玄素,你先去休息吧,我這邊不必伺候了……”
“小姐,還是讓我陪著你吧!”
“我沒事,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玄素雖應著,卻不敢真的去睡,她最怕清璃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於是進了自己的房間,也是在窗口守著。
清璃卻沒讓自己閑著,也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時間。
她在書房裏拿著鹿驍花了一千兩銀子自禦風堂換來的小折子,直到看得一個字也看不進,又準備好沐浴的睡袍,這便要進入浴殿沐浴,卻剛走到門口,就見浴殿內低垂的金紗那邊,宇文吉拿著一個小藥瓶,正站在浴桶旁……
浴殿的寶頂上,金紗籠罩著夜明珠龍鳳頂燈煞亮,他臉上殺氣猙獰的神情也被映得那麼清晰。
“清璃,不是我狠心,這是你逼我的!你既放不開宇文恒,讓他死在你懷裏,對你們來說,都是一種解脫!無論如何,朕都會疼你愛你,也不在乎你心裏多抱一個死人!除掉他,再除掉睿親王,整個南周,都將被朕捏在掌心裏,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