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恒看了眼床榻上的兩位女子,毫不避諱地坦然直言。“本宮的確喜歡清璃,不隻喜歡,還愛她愛到無可救藥。不過,自從她嫁給了三哥,本宮克己複禮,從不越雷池半步,偷情的罪名,本宮可擔當不起,清璃就算是北周皇後,恐怕也是擔不起的。皇祖母,父皇,譽平王,皇叔,三哥此舉,是有意要害死恒與清璃,恒懇請四位長輩,為恒與清璃做主!”
說著,他就在蘇涼玉與宇文啟胤麵前跪下。
清璃忙下床,赤足就上前,跟在宇文恒身側跪下。
“如太子殿下所言,清璃擔不起不貞之罪,懇請幾位長輩,還清璃一個公道。宇文吉身為北周皇帝,親筆立了契約,南北兩方和平,竟如此出爾反爾,利用結發妻子,殺害自己的親弟弟——清璃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後,他竟接連兩次暗害清璃,清璃實在寒心!”
宇文吉忙道,“清璃,你誤會了!朕真的沒有害你!”
清璃匪夷所思地嘲諷失笑,“宇文吉,你喪心病狂地做到這一步,怎麼可能是誤會?!”
她諷刺地瞥向宇文吉,卻發現這頃刻間,他竟已恢複冷靜,前一刻還驚顫不住的肩膀和手腳,竟也不顫了。
“皇祖母,父皇,嶽父,皇叔,事情不是你們想得那樣。”就連他爭辯的聲音,也沉穩地不像話。
“不是這樣,是哪樣?難不成三哥是期望我與清璃舊情複燃,特意把清璃送到了我的床上?”宇文恒當即扣住清璃的手,“璃兒,我倒是不介意回到從前,你呢?”
清璃忙抽回手。
宇文吉再要解釋,卻一時解釋不出所以然,見宇文恒溫柔凝視著清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跪得也不踏實。他挪了挪膝蓋,一抬眼正對上父親威嚴肅冷的目光,一時差點魂飛魄散。
他太熟悉那目光,那目光不隻是冷,眼底還深藏著強烈的憎惡與失望。
二十年前,母親難產的那一晚,他見過父親同樣的目光。
眼下這境況,他卻不能說自己收了一瓶毒藥,這事兒細查起來,萬一查到清璃身上有毒,他還是難辭其咎。
蘇涼玉耐心全無,厲聲嗬斥道,“老三,你若不解釋明白,可就是死罪!身為北周帝,你如此坑害自己的皇後和親弟,罪無可恕!哀家與你父皇在,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宇文吉忙跪行上前兩步,“皇祖母,您息怒!吉兒再糊塗,也不可能做打自己臉的事。是蘇雅媚……她說今晚老九讓她一個人宿在寢殿內,叫清璃來與她作伴,孫兒怕清璃避諱老九不願過來,而孫兒又答應了蘇雅媚,所以,隻得趁著清璃睡著,把清璃送過來,你們不信,可以問一問蘇雅媚!”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早已被嚇傻的蘇雅媚。
清璃也忍不住看蘇雅媚,頓時恍然大悟。毫無疑問,那藥瓶一定是蘇雅媚給宇文吉的。
蘇雅媚在床上僵了一下,避開清璃的目光,忙溜下床沿,一路思忖著上前來,在宇文吉右後方跪下,卻也不敢看宇文恒的神情。
“其實事情是……”這事兒不能細說呀!萬一說了,毒藥是她給宇文吉的,這罪名可就大了。
但,宇文吉今晚無罪,恐怕她也沒有機會搬離淩煙閣了。
不過,生死和搬離淩煙閣相較,還是生死存亡最重要!
她硬著頭皮,俯首貼地,“啟稟太後,皇上,事情的確如宇文吉所言,雅媚是想讓妹妹來作伴的。雅媚和妹妹剛感情好些,眼下妹妹就要去北周,所以,想讓妹妹過來睡……”
蘇世雲冷笑,“雅媚,你和清璃的感情如何,為父是知道的!今晚是你為太子殿下侍寢的好機會,你怎麼可能叫清璃過來陪你?”
“父王,不管您怎麼說,我有意和妹妹多聊聊,再說,太子殿下始終介懷女兒和大殿下之間的恩怨,也不肯碰女兒,所以……女兒始終覺得虧欠清璃,畢竟女兒這眼睛有希望康複,也多虧了清璃。”
蘇世雲不悅地怒斥,“你不覺得這番說辭,太牽強嗎?!宇文吉害你妹妹,你理當站在你妹妹這一邊,為何突然為他說話?蘇雅媚,你太讓為父失望!”
蘇雅媚恐懼地兩手扣住地毯,欲哭無淚,“父王,女兒說得都是事實……真的都是事實!”
“父王,既然大姐如此說,您就不要逼她了!”清璃忙開口勸慰。
蘇涼玉挑高了眉梢,靜看清璃片刻,沒有等到蘇世雲的話,不禁轉頭看了看,卻見蘇世雲連火氣都平息了。
“清璃,事情是這樣的嗎?”
清璃著實沒想到,事情是這個樣子的,對上宇文啟胤深冷威嚴的目光,她隻能順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