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當雲煙徹底安全,劃過葉文暻、沈延、江中子等人心頭唯一一個感覺。
其實阡攬著雲煙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周圍已經到處都積聚起除去他的殺氣,要在當時除去林阡,根本就是個絕佳的時機,當所有人都覺得金人動殺機毋庸置疑,當太多人都忐忑不安下一幕必將出現一場激戰雲煙也一定淪陷其間……
一切,卻因為那個人是林阡而保持平靜。
葉文暻歎息且震驚,何以眼前這個男人,出入凶險那樣得從容淡定,沒有給他身邊的女人展現任何的血腥?他二人忽略一切走出敵軍時,宿敵們竟然沒有一個起釁。是不敢起釁,也是根本沒有借口起釁!戰爭必須由他一手掀起,也該是他一人來終結!
葉文暻清楚地知曉,此刻林阡把雲煙留在這裏,並非把雲煙交給自己,而是托自己暫時保護雲煙,是“暫時”而已。不留在他的抗金聯盟,一是因為他對聯盟有愧,二是,在安定葉文暻,告誡他,你此刻必須還是不動聲色——是的,如果適才林阡把雲煙帶回去就一定會藏起來,葉文暻不是傻子一定即刻就發難,才不管你抗金聯盟現在大敵當前。你林阡,如果一著錯就滿盤輸,可惜,我現在竟沒有出麵的機會——
郡主沒有轉過身來,郡主和林阡一樣決絕,此刻她一心係在林阡的身上,不可能接受他葉文暻的救援:郡主,對不起郡主,我破壞你的幸福,隻因為他在破壞你的人生,天竟安排我來,一手破壞你的幸福……
縱橫官場多年的葉文暻,從未流露過一絲這樣的神色,曾經烙印在心頭的愛人,現在距離這麼近,卻好似隔著天塹。
??
並未放鬆戒備的金人們,在看見林阡離去又回身的刹那盡皆色變。當此刻南宋武林領袖的兵刃正被金人將領緊緊攥在手心裏,對於抗金聯盟來說或許是個天大的恥辱和笑話,而抗金聯盟卻未必明白:這對於金軍來講,未嚐不是一種極度的危險和考驗。
有些東西,守住比得到更艱難,得到它要耗盡心血,守住它、擁有它,很可能更加吃力。就是因為這種不安定感存在心頭,才更要除林阡而後快——原本,應該趁著林阡離他的聯盟尚有一段距離時派遣兵力殺了他,趁著他沒有兵器在手不去理會任何譴責,但萬一……
也就在柳峻猶豫不決的同時,驚見林阡轉身返回,不由得悲從中來:原來,我和師兄、林阡最大不同點就在這裏,他二人,從來不會對敵人有顧忌、生畏懼,他二人下定決心之後就不會想到“但萬一”。像自己這樣,得到了刀卻有一個比自己更勝此刀的人存在,所謂的不認輸,才演變成了死纏爛打麼,才總是當斷不斷麼……
“林阡,你回來得正好,倒是幫我下定了殺你的決心。”柳峻生硬地笑起來。
“握穩了嗎?”阡提起適才被柳峻扔在地上的那把刀,柳峻麵色一變,聽阡續道:“如果握穩了,千萬不要再被我輕易奪回來。”
柳峻被激,怒意充溢:“光憑你手裏這把刀?你未免太過狂妄!”
“單打獨鬥一決勝負,哪裏有什麼狂妄?”阡微微一笑,“看看飲恨刀,和你柳峻的緣分有多久!”單打獨鬥,所以包括葉不寐完顏猛烈在內的滿陣金軍不得不形同虛設,在這個戰場,和飲恨刀有關的人物,唯有林柳二人。
“林阡,竟不知曉麼?飲恨刀如果不在主人的手裏而被主人挑戰,會給主人比敵人更強烈的敵意?”柳峻壓低聲音,飲恨刀在手則中氣十足。原來如此,所以當初飲恨刀在資質平庸的藍玉涵手裏停留時,能夠對正麵挑戰的勝南爆發出激蕩得誰也無法控製的戰意,盡管那時候,勝南和飲恨刀,還隻是初次相遇而已……
“原來你也認為,我才是飲恨刀唯一的主人。”阡輕聲地,他可以預感到,在柳峻手裏的飲恨刀,會有怎樣的情緒釋放,登峰造極後,必一落千丈。
“廢話少說,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從我手中奪刀!”柳峻語氣忽地變粗暴。
“是啊,他手上沒有人質,的確很難奪刀。”吟兒隻聽阡的號令,如果阡不要抗金聯盟插手,那今日決不起兵。但是,她隻想用語言支持勝南,告訴他他們並不介意他的虧欠。
柳峻惱羞成怒,罕見得睚眥盡裂,飲恨刀在他的手裏,那刀的主線就是悲狂!
而,隻要阡手中有刀,哪一把不是飲恨刀?聯盟諸將,方才發現原來林阡與邪後當真有一點一致,絕不輕言失去。
命運使然,讓柳峻再一次闖入阡的戰史,但這一次,揉在刀光中的,必定不止私仇。話音剛落,林柳二人,幾乎同時出刀,飲恨刀對戰飲恨刀法!
第一刀的較量,全力以赴正麵衝撞,阡提刀直襲氣吞萬裏之勢,柳峻舉臂阻攔也端的是力大無窮,圍觀者眾,知戰者少:戰意的較量,實在是看誰先轉攻為守,看誰會勢如破竹。也就是說這第一刀,其實已然見出了分曉。
吟兒嘴角滑過一絲冷笑:柳峻,你專克飲恨刀的刀法,如何駕馭得了飲恨刀?
若言刀上有激越,放在敵手何不發?都注意到柳峻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被激之後其實理應充滿戰力,卻因為太過猙獰,竟根本挖掘不出飲恨刀的實力,有的隻是純粹的仇恨和敵意,飲恨刀的敵意,助他來勢洶洶,卻遠不及曾經在阡手中展現的疆場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