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北麓,夜空中微雲淡抹,金宋卻無幾人有閑情欣賞,金軍大多因為身雖遠了烽火、心還被迫停在激戰裏,宋軍卻剛好相反。
兩軍交界處,楊鞍和張汝楫服藥醒轉後,徐轅依言放過楚風月和郭阿鄰,正待給解濤也解穴,楊宋賢卻嚴厲製止。
“怎麼?”徐轅一愣,發現楊宋賢對解濤這位舊友表現得無比絕情。
“我怕這是假解藥,名為藥,實則慢性劇毒,不得不防。鞍哥和張大哥還需繼續觀察,我們必須留著人質來確保安全。”楊宋賢不由分說地扣下解濤不放。
“嗬,竟連玉麵小白龍都做小人,宋匪之無恥可想而知……”束乾坤本來還因為兩年前在仰天山的交情對楊宋賢印象極佳,聽得這話,臉色大變,辱罵起來。宋賢倒好,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副毫不念舊的樣子:“公事公辦。沒有對敵人也要君子的說法。”
“這一仗我軍勝了,不應當有戰利麼?”楊妙真笑,伶牙俐齒。她當然和宋賢站在一邊,見楊鞍再無性命之憂,便輕鬆幫盟軍解氣,“真正的宵小,技不如人卻利用卑鄙行徑脫逃,有臉站在這兒說長道短,還不好好粉飾這次死裏逃生?”
“兵不厭詐,也算以柔克剛……”黃摑還未粉飾完,就被張汝楫呸了一聲:“要點臉?”黃摑隻得被迫改口:“來日方長……”黃摑心知肚明,紅襖寨是因為不敢留楚風月和小覷郭阿鄰,才會一致同意扣下解濤為人質,短期內,金軍除非打出漂亮的翻身仗,否則是別指望把解公子救走了。
從始至終桓端都沒什麼存在感,是因為忙著對楚風月噓寒問暖。然而楚風月也是一樣的心無旁騖,所有的注意力都拴在了徐轅身上,才剛能正常行走,便衝到了殿後位置:“既不放解公子,我們便不走,繼續打!”
“風月!”黃摑、束乾坤、桓端分別以勒令、勸阻、關心的語氣攔她。
“楚將軍,想怎麼打。還嫌輸得不夠慘?”楊鞍由妙真和宋賢扶著站起,冷笑一聲,金軍若敢食言留下,吃虧的是他們自己,雖說花帽軍和乣軍的增援離此不遠,但這裏好歹還是屬於紅襖寨地盤。
“……”楚風月難得一次碰壁,臉色一變,改口讓步,“徐天驕受我一掌,我便答應今夜再不滋事,否則退兵免談,偏要打了試試。”
“好。你今夜三番四次受辱,確實該討要一些尊嚴。”徐轅本來不想傷她,但正在氣頭上,也經不起她無理取鬧。
金軍聞言全都色變,皆因看見楚風月衣衫襤褸。
宋軍卻空前團結,知道徐轅這麼說是刻意羞辱。
“徐轅你欺人太甚!”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楚風月,因剛好想起麾下的死而受迫崩潰,霹靂掌憤然朝徐轅胸口拍。
徐轅也幾乎同時抬手,一掌猛朝她手腕斷,哢嚓一聲響,誰也不知她傷了徐轅多少,總之她手骨是脫了,徐轅毫不憐惜,冷冷扔下一句:“從此兩不相欠。”
“徐轅!機會曾像雨點般向你打,你卻身手太好、一一躲開……”她忍痛落淚,竟枉顧人前,也不知說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