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無奈地調整好姿勢,緩緩閉上眼睛。在半夢半醒之間,隱約聽見遲玉很輕很輕的聲音:“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說著有些不好意思,自顧自抿唇笑了一下:“其實我沒有做噩夢。我隻是……想讓你陪陪我。”

妧歎了口氣。

“我早就知道啦。”

“笨蛋。”

*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破窗而入時,遲玉睜開眼睛。

他被太陽迷了視線,恍恍惚惚間準備抬起手臂,卻發現懷裏摟著個人。

熱血全部湧上頭頂。

他、他昨晚,是抱著林妧睡了一夜?對了,似乎還是他自己撒嬌又撒謊,把她哄騙著睡在身邊……他他他,沒幹其他過分的事情吧?

他喝酒不多,昨晚也不算醉得太厲害,因此能清晰記得自己是如何在酒勁下壯著膽子,把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摟在懷中。

撒嬌一時爽,撒完火葬場。

他是徹底不知道,應該怎樣麵對林妧了。

懷裏像臥著團輕輕柔柔的棉花,遲玉不敢用力,連呼吸都放得很輕,悄悄低下腦袋,便看見她毛茸茸的、埋在他胸口的腦袋。

隔著層薄薄的布料,似乎還能感受到林妧平穩的呼吸。

忽然腦袋微微一動,在下一秒鍾,遲玉就見到她抬起的、帶了惺忪睡意的臉龐。

“你這麼早就醒了嗎?”

林妧打了個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喝酒後頭有沒有痛?需要我去拿點藥嗎?”

這是下意識說出的話語,在隨即意識到現在的狀況後,又趕緊滿臉嚴肅地匆忙解釋:“你別誤會,我們沒發生任何事情,隻是你做了噩夢,想讓我上來陪陪你——還記得昨晚的事情嗎?”

大概是記得的。

遲玉乖乖點頭:“謝謝你。在那之後做了個好夢。”

“太好了。

”她鬆了口氣,為了緩解尷尬的情緒,嚐試著轉移話題,“今天要做的事情不少,客廳裏亂七八糟的垃圾得好好整理一下。對了,你早上想吃什麼?”

遲玉不答反問,漆黑瞳孔定定看著她:“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嗎?”

這笨蛋,又把話題扯回來了。

“挺好的。”林妧摸摸鼻子,笨拙地掩蓋心虛,“你家的床很軟,我很喜歡。”

或是說,好像遲玉的身體要更軟一些,她也更喜歡他。

“知道了。”他聽罷眸光微閃,似乎下了什麼決心般微微一笑,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我會努力的。”

林妧愣了一下,伸手戳他的臉:“努力什麼?”

遲玉有些害羞,低低笑了聲,幾乎是下意識地握住她指尖。一雙細長的柳葉眼裏盛了滿腔柔情,在此刻全部傾瀉出來:“努力把我的床……”

“變成你的床。”

窗邊吹來一陣風,把樹葉撩得嘩嘩作響,屋子裏卻靜悄悄的,能聽見掛鍾指針滴答滴答。

遲玉的手指柔軟纖長,細細按揉在指尖時,帶來灼人的滾燙熱量。林妧一時間有些無措,心裏七七八八的思緒來了又去,亂成毛線般雜亂的團,最終隻留下一個念頭:

這小子到底是從哪裏學到的這種話?

她心亂如麻,回過神來才發現握在指尖的手指已經鬆開。遲玉一把攬過她後背,將林妧整個人禁錮在懷中——

或是說,他的本意的確是後背,奈何經驗太

少、難以把握角度,不甚熟練地伸手過來,掌心卻落在一個更加柔軟的地方。

奇怪的觸感。

像流水那樣輕盈地凹陷下去,沒有骨頭,一團軟軟的肉,帶著若有若無的溫度,那是少女纖細的腰。

林妧能清晰感受到,頭頂沉重的呼吸亂了幾拍。

“……不對。”

遲玉調整好呼吸,略帶了慌亂地把手掌向後移動一些。少年人白淨的手指染了熱氣,隔著層布料拂過身體時,勾人的癢讓她微微瑟縮一下。

不是醉酒後的無理取鬧,也並非曾經無數個夜裏轉瞬即逝的幻夢,在這一刻,遲玉真真正正地擁抱了她。

“應該說,”他的聲音很近很近地響在耳畔,按壓在後腰的手掌更加用力:“是‘我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