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讓她能勉強看清對方的模樣。

林妧放輕腳步,一點點朝他靠近。

經過洗漱後,少年周圍的酒氣盡數散去,渾身籠罩著令人安心的牛奶醇香。白皙臉頰上帶了點粉色,視線所及之處依次是舒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略有些幹燥的紅潤嘴唇。

安靜又乖巧,像一顆等待被人剝開的奶糖。

確定他安心入睡,林妧正打算轉身離去,忽然聽見身旁傳來一聲類似於小動物嗚咽的低語:“林妧……?”

她順勢低頭,望見床上的少年懵懂睜開雙眼,一向陰沉的瞳孔中滿是茫然。當他用低如蚊呐的聲音開口,居然帶了點委屈的情緒:“這裏是不是夢?”

……實在有些可愛。

“是我,不是夢。”

她把聲音壓得很低,不自覺笑起來:“快睡吧,晚安。”

床上的人沉默了一瞬。

然後皺著眉眼巴巴看她:“我做噩夢了。害怕。”

林妧愣了一下,幾乎沒反應過來。

他、他這樣說,不會是在進行某種方麵的暗示吧?不會吧不會吧,遲玉那麼單純,現在又喝了酒,一定是在神誌不清地說胡話——

“要有人陪在身邊,才能睡著。”

然後下一秒鍾,他就很認真地這樣說了。

目光僵硬地下行,便是遲玉滿目期待的眼神。淩亂黑發貼在蒼白側臉,再順勢向下看,能見到睡衣微微下墜,露出修長的脖頸與蝴蝶般的鎖骨。

美人在前,盛情難卻。

林妧想,自己

的臉一定紅透了。

“如果你真的害怕,那、那我勉為其難陪陪你好了。”

她用手捂住側臉,試圖讓急劇升高的溫度降低一些:“就今晚哦。”

呸呸呸,當然隻有今晚,她在胡言亂語什麼呀。

她輕手輕腳地爬上床,遲玉向另一側後移,讓小姑娘躺在自己之前的位置。

鼻尖傳來更為濃鬱的奶香,身下是柔軟又溫熱的觸感,那是遲玉的體溫。夏夜的薄被把身體渾然籠罩,林妧不自在地抬起眼睛,對上遲玉笑吟吟的目光。那笑意太濃,一股腦從眼睛裏溢出來,讓她瞬間屏住呼吸。

真奇怪,明明他才是醉酒後需要照顧的人,可現在看來,似乎自己才是弱勢的那一方。

“你還記得嗎?在白天的時候,你說我可以把你吃掉。”他用右手撐著側臉,躺在枕頭上注視她,嘴角蕩漾出清淺的弧度,“現在……可以嗎?”

欸?吃掉是指那件事情?就、就現在嗎?會不會太突兀了一點?更何況遲玉現在真的是清醒著的嗎?如果他——

千千萬萬種思緒同時湧入腦海,林妧震驚得睜大眼睛。雖然嘴上說得厲害,但她畢竟對這方麵毫無經驗,突然說起這種事情……實在太叫人害羞。

言語被堵塞在喉嚨裏,她說不出話,迷迷糊糊點了點頭。月色傾瀉而下,照亮枕邊人盛著水光的眼瞳。

遲玉目光微黯,林妧聽見他無比清晰的心跳,還有唾液被吞咽的聲響。

然後他喉結上下一動,欺身靠近。

越來越近了。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閉眼睛?接吻之後——

她正想垂下眼睫,卻聽見近在咫尺的地方響起格格不入的、屬於遲玉的聲音:“嗷嗚。”

……嗷嗚?

這兩個字被低低啞啞地說出來,由於語氣飄忽,聽起來像是幼稚園小朋友賣萌時發出的聲音。林妧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臉頰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

遲玉張開嘴巴,用力在她臉上嘬了一口。

像在吃一塊蛋糕,或是啃咬一個蘋果。

親完後還朝她眯著眼睛笑,聲音軟得能把人融化:“吃掉了。”

林妧:?

等等。

這就是他所謂的“吃掉”?

林妧眼睜睜看著跟前的少年心滿意足閉上雙眼,然後一把將她拉進懷抱,心裏滾燙的熱潮漸漸褪去,浮起一個個跳來跳去的小問號。

她伸手戳一戳遲玉胸膛,沒有得到任何反應,耳邊傳來平穩輕柔的呼吸。

不會睡著了吧。

這是到目前為止,林妧最為春心萌動的晚上。

然而她萬萬不會想到,自己的滿腔少女心還沒來得及泛濫,就破碎成刺眼的四個大字,無比冷酷地占據整個腦海:就這?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