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得恍如神祗。可他的目光卻是極為溫柔虔誠,看向懷裏的小姑娘時,好像正在望著某種不可侵.犯的寶物,柔和笑意能把人淹沒。
“塞維爾,”林小妧用手臂抱住他脖頸,叫出青年原本的名字,“我們在飛!”
翅膀上的劇透時刻撕裂神經,他努力把疼痛壓下,咬著牙讓自己不至於痛得失去意識。過了好一會兒,用很低的聲音問她:“喜歡嗎?”
“嗯!”
聽見女孩肯定的答複,天使無聲勾起唇角。
隻要像現在這樣,一直守護著她就好。就算前方是九死一生的懸崖,就算要步入萬劫不複的地獄,就算傷痕累累、拚盡剩下的最後一口氣,隻要林妧能平平安安,他就自始至終甘之如飴。
隻因為,她是他唯一信奉的神明。
身為一名天使,他似乎真的很不夠格,可要論敬神愛神,塞維爾絕對穩坐頭把交椅。
懷裏的小姑娘笑得彎了眼睛,等快要降落在地麵時,忽然抬起腦袋,吧唧一口親在天使臉頰。
在撲麵而來的檸檬清香裏,他聽見她的聲音:“可是比起飛行,我更喜歡你哦!”
遠在十三樓的林妧遙遙看見,本來還不緊不慢扇動著的翅膀猛地一顫,險些讓那兩人一起摔在地上——
雖然不知道林小妧對天使先生說了些什麼,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絕對害羞了。
讓她看看誰是那個無關緊要的電燈泡。哦!原來是她自己。
林妧默默吃狗糧
,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看這兩位的表現,十有□□有戲,那遲玉該怎麼辦?難道在這個世界裏,自己當真不認識他?
距離回程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好在這家公司距離收容所並不遠,她小跑著回到收容所進入監控室,假意敲門引工作人員出去後,趁機把畫麵切到遲玉所在的房間。
視線所及之處是一片黯淡燈光,少年孑然一身坐在床上看書,影子被拖成長長一條。
他的目光平靜得近乎死寂,仿佛世界上所有事物都與自己無關。漆黑瞳孔裏看不見笑意,與林妧所熟悉的遲玉不同,他的眼睛是一片深不見底且毫無溫度的寒潭。
他手裏拿著一支筆,本來在認認真真地做記號,卻不知怎地走了神,指尖微微一動,在空白處畫了個什麼東西。
林妧放大畫麵,心髒狂跳。
那是一個女孩清麗的側臉輪廓,靈動又活潑。他的筆頓頓停在半空,似乎想為她添上五官,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彼此分別太多太多年,遲玉已經快要忘記她的模樣。
原來在這裏,林妧從沒打開過他所在的房間,也未曾與遲玉重逢。
他自始至終都獨自呆在那間小屋,重複著一遍遍死去又一次次複活,苦痛與寂寞都沒有盡頭。她會慢慢長大、戀愛與死去,不管過去多少年,遲玉都永遠是獨自被關在地下六層的怪物少年。
心頭像是壓了什麼東西,沉重得喘不過氣。然
而她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眼前的景象就驟然一變——
她回到了收容所的鏡子前,身邊是同樣目露驚異的德古拉與陵西。想必是鏡子的使用期限到了頭,他們哪怕沒待夠一個小時,也不得不被強製遣返。
“氣死我了!我去了兩個世界,在第一個世界裏我是個成天不出門的死宅,第二個世界更慘,居然連收容所都沒進,整天在貧民窟喝西北風。”
德古拉哀嚎一聲,滿眼期待地看向陵西和林妧:“在你們看到的世界裏我是什麼形象?是不是特酷特拉風?”
陵西努力憋笑:“對不起。在我去的那個時空裏,你為了賺錢,居然不惜去做男公關,還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自己想少奮鬥二十年。”
林妧意味深長地拍拍他肩膀,語氣沉重:“德古拉好兄弟,別傷心,今晚請你吃炸雞。”
德古拉:?
德古拉:“你這種憐憫又抱歉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難道平行宇宙的我被你殘忍殺掉了嗎混蛋!”
*
“所以,”遲玉靠坐在床頭,無奈地笑著歎一口氣,低頭與林妧四目相對,“從收容所回家後,你已經掛在我身上整整兩個小時——我可以知道林妧小姐今天這麼殷勤的原因嗎?”
還不是因為在第二個世界裏,被這小子落寞的表情刺得心疼,隻想衝回家親親抱抱舉高高。
“因為覺得你最最好了嘛,誰也比不上。”
林妧雙手環住他胳膊,用腦袋猛蹭遲
玉肩頭:“而且新睡衣超級可愛!”
自從與遲玉確定同居,她就心血來潮地買了許多情侶睡衣。今天的款式是毛絨動物版型,他是渾身淺灰色的大灰狼,林妧則是雪白色的兔子。
遲玉是十分漂亮的少年長相,穿上這套睡衣後更顯得唇紅齒白、人畜無害,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逗弄一番。
把帽子戴在頭頂,就能看見專屬的動物耳朵。林妧興致勃勃地揉捏他頭上兩隻狼耳,被鬆鬆軟軟的毛絨質感萌得笑個不停。
他的目光縱容又無可奈何,似乎張了唇想說些什麼,放在床頭的手機卻突兀響起。於是遲玉把話語咽回喉嚨,拿起手機按下接通按鈕。
“遲哥,林妧應該跟你在一塊吧?我給她打電話沒接,就想著直接來通知你。”
電話那頭是陳北詞,依舊是沒睡醒的懶洋洋語調:“後天有個高危級別的新任務,資料發到了你們倆的郵箱,注意查收。”
他從小就被作為特遣隊成員培養長大,從地下六層出來後,不僅被收容所名正言順授予了功勳,還成為了特遣隊的一員。
與他一起加入特遣隊的,還有意識體形態的江照年。林妧樂得不行,笑嘻嘻地把隊長一職丟給他。
——畢竟她不喜歡麻煩,而領導者的角色真的很麻煩。
遲玉低低應答一聲:“我知道了,多謝。”
林妧抿著嘴唇笑,然後用口型問他:“新任務?”
她說著起了惡作劇的壞心思
,探身靠近遲玉一些,重重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本來一本正經的少年眸光微動,難以自製地發出一聲輕笑。陳北詞聽得雲裏霧裏,好奇問他:“怎麼了?”
“唔,”遲玉勾起嘴角,伸手捏了把小姑娘秀氣的鼻尖,“被家裏養的兔子咬了一口。”
她才不是兔子呢。
林妧把腦袋埋進他胸膛,臉頰上是睡衣毛茸茸的質感,整個人像是被帶有奶香的絨毛包裹起來。電話裏的陳北詞不知說了什麼,惹得遲玉笑著應了聲“好”,心跳微微加速。
等電話終於掛斷,她從灰色絨絨裏抬起頭來,帶了點好奇地問他:“陳北詞說什麼?”
“他說,”遲玉把手機放在一旁,用雙手捧起林妧臉頰,他聲音很低,目光滿是玩味,“家裏不聽話的寵物……需要好好懲罰一下。”
話音落下,薄唇便貼上近在咫尺的粉色嘴唇。
他的動作緩慢且小心翼翼,一點點觸碰,一點點啃咬,皮膚相撞的地方皆是柔軟,帶著誘人深入的甜。
右手從她的側臉移開,抓住被林妧戴在頭頂的、帽子上長長的兔耳根部,緩慢地揉捏摩挲。
緊接著手掌下移,隔著層絨絨睡衣,林妧能感到遊走於脖頸、脊椎與後背的溫熱觸覺,如同不緊不慢炸開的煙花。
遲玉很有耐心,拂過每一寸肌膚時都極盡溫柔纏綿,好似要將她的血與骨一點點碾碎。
唇與唇分開,空出的左手為她摘下雪白的
兔子帽,領口被扯得歪向一邊,露出少女白皙優美的頸肩。
與此同時右手輾轉向下,最後落在身後短短的一團尾巴,指尖圍著轉了一圈後,用手掌將其整個握住。
林妧呼吸一滯,後背猛地緊繃。
這家夥……不僅向外扯了一下,居然還壞心眼地揉來揉去。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林妧被吻得沒了力氣,臉頰通紅地喘氣:“明明、明明第一次的時候還很害羞,連看我一眼都會臉紅,好多事情都要靠我來教。那時候明明很乖的,現在卻這麼……流氓。”
“教了這麼多天,總得驗收一下學習成果吧。”
遲玉一口咬在她耳垂,讓女孩難以抑製地渾身輕顫。他的聲音伴隨著牛奶濃香,把每個字都說得很慢,像鼓點沉沉敲在耳膜:“我會好好表現,不讓你失望的。老、師。”
於是還沒來得及出口的抗議又被他的唇堵住。
然後依次是鎖骨、肩頭、和心髒附近的軟肉。
狼崽最終吃掉了小白兔。
他真是壞透了。
在渾身上下蔓延的戰栗感裏,林妧迷迷糊糊地想,雖然遲玉壞心眼、孩子氣,還總是暗戳戳欺負她,可她始終覺得,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要比其他所有光怪陸離的平行宇宙都好上一點點。
屬於她和遲玉的那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