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與莒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目光卻直視著賈似煙,沒有再看自己的弟弟一眼,似是不打算為他求情了。
他的聲音清冽如堅冰不可摧,卻難免帶了幾分寒涼之意。
“與芮,身為趙氏宗室子弟,寧可死,不可辱。”
賈似煙整個人呆住,隨後惱羞成怒道:“你是什麼東西,竟也敢給我甩臉色?”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身後突然響起嘈雜的議論聲,她回頭看過去,發現自己已經被災民包圍了起來。一群衣衫襤褸的災民對著她指指點點,麵露鄙夷之色。
而後,應迦月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木勺子。
“脾氣這麼大,容易長痘痘的。”
賈似煙沒想到應迦月會突然站出來,還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樣子,皺著眉正要嗬斥她幾句,沒想到應迦月轉身對著災民:“我身為賈府二姐,性仁慈,善良美好,看到這種事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言語懇切,表情誇張,讓人聞之落淚。
趙與莒僵硬地回過頭,看了應迦月一眼,便別過了臉,沒有話。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應迦月抱著手站在原地,歎了一口氣。這可憐的賈姐,恐怕還不知道什麼叫輿論的力量吧,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一人一口唾沫下來,怎麼都得大傷元氣。
賈似煙憋得一句話也不上來,麵紗之下,臉漲得通紅。
如果公然和應迦月唱反調,那就砸了自己經營多年的好名聲。可要是咽了這口氣,她又讓應迦月這個臭丫頭騎在了自己頭上,平白叫下人看了笑話。
她正要嗆聲兩句的時候,應迦月直接走到她身邊,對著她的耳朵輕聲笑嘻嘻道:“姐姐,你要是再欺負人,我就告訴叔父你一直在偷懶,讓我扮作你的樣子施粥,沽名釣譽。”
賈似煙咬牙切齒,卻壓低了聲音:“你以為我爹會相信你的一麵之詞嗎?”
應迦月依舊笑著:“你傻呀,我把麵紗摘了不就完事了,上百隻眼睛都看到是我施的粥,你還能照著我的樣子整個容啊?”
什麼整容不整容的……
賈似煙雖然沒聽明白,但也知道她這是在諷刺自己,她看了一眼周圍議論紛紛的災民,咬著下唇瞪了應迦月一眼:“今日先不跟你計較,你好自為之!”
“我們走!”
家丁們連忙鬆開被打到不省人事的趙與芮,跟在姐的身後走了。芭蕉臨走前還回頭看了應迦月一眼,目光裏除了驚訝,還多了幾分佩服,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姐吃癟的樣子。
應迦月目送他們遠去,低頭看見賈似煙吐在地上的瓜子殼,認認真真地思考了起來。
瓜子殼是幹垃圾還是濕垃圾?
聽到後麵嘈雜的議論聲,應迦月連忙回身拍了拍手:“好啦好啦,大家可以繼續去排隊了,下一鍋粥馬上就好。”
災民們見無戲可看,紛紛散開了,隻留下趙與莒、趙與芮兩兄弟還留在原地。
一個是走不了,另一個是若有所思。
應迦月走到趙與莒麵前,笑盈盈地望向他:“看看,這是什麼。”
趙與莒低下頭,看見了少女手心那枚玉佩,正是自己剛才給出去的雙魚紋玉佩,他驚詫地看向她。
原來她剛才湊近對方悄悄話的時候,便將對方腰間的玉佩解了下來,藏在了自己手心裏。
不等他出聲詢問,應迦月就自顧自地解釋道:“我這也是為了她好。”
趙與莒不解:“為何?”
“你也了這是你祖傳之物,她強行佩戴,會損陰德的。”應迦月嬉皮笑臉地抓起他的手,將玉佩放在了他的掌心,“收好了!這麼珍貴的東西要好好傳下去,以後能賣很多錢的……”
少女指尖溫熱的觸感讓趙與莒為之一震,刹那間便將手抽了回來,又急急背過身去。
絮絮叨叨的應迦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種行為在現代沒什麼,但對於古代人來好像有點出格,便訕訕地撓了撓脖子:“那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
趙與莒將玉佩仔細收了起來,這才憋出四個字:“多謝姑娘。”
雙手藏進袖子,卻沒敢看她的眼睛。
“別這些了,我看你弟弟傷得挺重的,這裏也沒有能用的藥。”應迦月左右看了看,“我讓府上的車夫先送你們去城裏的醫館吧,一會兒讓車夫再回來就成。”
沒想到一個素昧平生的姑娘會這樣幫自己,趙與莒斂了眉目,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應迦月愣了愣,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
自己叫應迦月?那賈似煙的謊言就被拆穿了,回去肯定要找自己算賬。
自己叫賈似煙?可拉倒吧,憑什麼白白讓賈似煙撿個人情。
想到這裏,應迦月微笑看向他。
“嘿嘿,我叫紅領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