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追星
趙與莒和車夫合力將不省人事的弟弟抬上了馬車,應迦月又從身後遞了些幹糧給他:“你和你弟弟在路上吃吧。”
少年一腳踏在車架上,另一腳頓在原地,帶著幾分遲疑接過了那袋幹糧。
“多謝姑娘。”他很是誠懇地道了一句謝。
應迦月大大方方地揮了揮手:“事事。”
不就是幾袋幹糧嗎,反正也不是她的。
“在下紹興府趙與莒。”對方看向她的眼睛,欲言又止。
應迦月一聽是姓趙的,連忙對車夫:“師傅,開快點,別耽誤了傷勢。”
這年頭姓趙的可都金貴著呢,隨便死一個不定曆史都要重演。
“開?開什麼?”車夫愣了愣。
“沒什麼,錯了。”應迦月連忙打了個哈哈過去,朝趙與莒揮了揮手,“朋友,江湖再見啦。”
道了別,準備繼續去粥棚幹活,卻在轉身的時候踩到裙擺,差點摔了個大馬趴。人雖然是沒有摔倒,但這一踉蹌之下,麵紗也跟著脫落了一半。
清風吹起薄紗,露出半張姣好的麵容來。
趙與莒怔怔看著,看她玲瓏巧的鼻尖,也看她嬌豔可愛的唇珠,一時失神。
應迦月把麵紗戴好後,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裙擺上的泥土,開始懷念起穿短褲運動鞋的日子來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趙與莒輕輕放下簾子,看了躺在旁邊的弟弟一眼,默不作聲。
馬車動了起來,他卻忽然掀開簾子,看向她的背影,似乎想些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膠著在她背影上的目光溫潤而又綿長。
如同夜半打在湖麵的月光,清涼遙遠。
*
把人送走了之後,應迦月又忙活了一陣子。好不容易逮到時間休息,才在一旁的大石頭邊上坐了下來,伸了個大懶腰。
旁邊坐著喝粥的災民都紛紛圍了上來,親切地叫她“活神仙”。
對於這個瑪麗蘇的稱呼,應迦月一開始還有點害羞,不過還是欣然接受了:“叫我神仙怪不好意思的,不如叫我仙女吧?”
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吹捧,應迦月十分滿足地靠在石頭上,懶懶地望著湛藍的空,邊數雲彩邊聽旁邊的閑聊。
“你們聽了嗎?昨日太白晝見,上衝霄漢,這可是將易主的征兆啊。”
“朝廷頒了詔令嚴禁議論此事,你們可不要在這裏胡。”
昨日……那不就是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嗎?根據經驗判斷,這種厲害的象往往都和女主穿越有關!不定還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呢,應迦月一聽到這些就來了興趣,連忙豎起耳朵來聽。
“哎……想我當年也是太史局的生員,若非亂世,怎至於流落到這個地步。”
周圍人聽他這麼厲害,連忙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問道:“真的嗎?那你這將易主的消息是真的嗎?太史局的人是怎麼的?”
那人嗤笑了幾聲:“某些人的喉舌罷了,就現在太史局這些牆頭草包,哪敵得上楊忠輔老先生十之一二。”
楊忠輔這個名字,應迦月聽著有幾分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聽過,忍不住轉頭問道:“楊忠輔老先生是誰呀?”
“仙女姑娘,您有所不知,楊老先生乃是在下的老師,他學富五車,隻因《統曆》與象不合而被罷職,我就是參與了當年的曆法修治,才被撤了職,淪落到現在賣字為生。”
“這樣啊……”應迦月為他感到惋惜,看來公務員在南宋也不能算是個鐵飯碗。
古代研究象曆法的學者,和霍金算是半個同行,不定還能解釋她穿越的原因呢。
她思考了片刻,問道:“那我若是有關於象曆法的問題,能去請教楊老先生嗎?”
“當然可以!”對方很是熱情,“巧了,他就住在城外西郊,離這裏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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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
賈似煙換好衣裳來到正廳,正要進去的時候,忽然聽見裏麵傳來了爭吵的聲音。
她使了個眼色,芭蕉便迅速支開了下人,將她帶到了能聽清對話的角落裏。
老爺平時接見外客的時候,是不允許有女眷在場的,隻是賈二姐向來飛揚跋扈,下人們也是敢怒不敢言,隻忍氣吞聲地在一旁站好,也不敢進去通報。
“姐,裏頭似乎是史大人。”芭蕉聲稟報道。
賈似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位史大人正是當下炙手可熱的宰相史彌遠,也是她父親原配史氏的親哥哥,可憐這位嫡母去世的早,沒過幾享福的日子,便丟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撒手人寰了。
屋內,賈涉似乎對這位獨攬朝綱、大權在握的大舅子並不客氣,甚至還帶了幾分惱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