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嗣子
聽下人了一通話,賈涉在回廊處猶豫了一陣,還是對胡姝道:“你在此處等我,先不要進去。”
胡姝不知道為什麼不讓自己跟著,但她向來聽話,便應道:“知道了,老爺。”
進了門,果然看見史彌遠坐在那裏,手上端著茶,若有所思的樣子。
賈涉走到他麵前,客客氣氣道:“史相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啊?”
對方抬眼看向他,道:“關於婉晴的婚事,我想和你再商議商議。”
賈涉搖了搖頭:“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婉晴畢竟是我的女兒,她自性情柔弱,遇事慌張無主見,絕不是國母的最佳人選。”
“不,我要同你商議的不是這件事。”史彌遠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若你執意不肯將婉晴嫁給太子趙竑。那沂王嗣子,你以為如何?”
賈涉愣了一下,似是從沒聽過這個詞:“沂王嗣子?”
“沂王嗣子已經進京,不日便要入宮繼承沂王王位。”史彌遠沒有正麵回答他,隻道:“我畢竟是婉晴的親舅舅,她的婚事,我還是能做半個主的吧。”
他已經放棄了趙竑這枚棋子,而沂王嗣子,便是他今後獨掌大權的倚仗,姻親關係是籠絡人心的最佳手段,他膝下無女,便隻能將主意打到侄女的頭上。當然,這些話他自然是不會告訴賈涉,以他這個妹夫的性格,必然又要唐僧似的勸自己收手。
果然,賈涉語氣猶豫:“身份地位倒在其次,不知此人品行如何,是不是個可托付之人?”
史彌遠故作玄虛道:“品行如何,還要看你怎麼教。”
“什麼意思?”
史彌遠摸了摸下巴:“我已決定讓沂王嗣子拜在你門下學習兵法,到時候,你若覺得他不堪大任,我自會為婉晴另覓親事。”
賈涉知道自己拗不過他,隻歎了一口氣:“看來我是沒有拒絕的道理了。”
好在史彌遠沒有將這件事情死,到時候如果這孩子確實不堪,便尋個由頭退了便是。
“對了。”史彌遠從袖子中掏出一張紙,遞到他麵前,“聽,這是你家二姐的筆墨,年紀,書風秀逸不失大氣。若是有機會,在教授兵法的時候可讓她同時教授書法,也是兩全其美。”
這史彌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賈涉看了一眼那張紙,知道那是應迦月的筆墨,而非賈似煙的,卻沒有矢口否認,此時的他更關心另一件事情:“史相口中的這位沂王嗣子,難不成是個沒讀過幾書的鄉野村夫,文不成,武不就,竟什麼都要人教?”
史彌遠抬頭望了望,沒有話。是不是鄉野村夫,他也不知道。
他都還沒見過呢……
不過,哪怕是個傻子,也是他史彌遠認定的傻子,抬也要給他抬到龍椅之上,做這下之主。
*
家宴。
那幾句話一石激起千層浪。
賈婉晴向應迦月投向了感激的眼神,卻不敢出聲話,隻默默吃著自己碗裏的飯,生怕惹禍上身。
應迦月的話就像一根刺般紮在了賈似煙的心上,她當即就站了起來,陰狠道:“你別以為父親護著你,你就能在賈府上話了!我告訴你,你不過就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勸你最好夾起尾巴做人,否則……”
“否則怎麼樣?”應迦月好像沒聽到她那些辱罵的話一樣,悠閑地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二姐姐,你別勸我了,勸你自己好好做個人吧,你這個樣子在電視劇裏一般都活不過兩集的。”
沒等賈似煙答話,一旁默不作聲的男孩子忽然來了興趣:“三姐姐,何謂電視劇?”
男孩眨巴著好奇的眼睛,還帶著稚嫩的童聲,應迦月一下子被他萌到,慈愛地解釋道:“電視劇是一種下飯神器,就比如你現在邊吃飯邊看我們吵架一樣,身臨其境,可有意思了。”
男孩笑嘻嘻從凳子底下掏出一個蟋蟀盒:“那我也可以讓我的蛐蛐吵給你們看,比你們厲害多了。”
“賈似道,你給我閉嘴!”賈似煙沒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竟然偏幫他人,還和應迦月有有笑的,越發生氣了,眼睛裏幾乎都能冒出火來。
這下子,應迦月才是真的驚了。她詫異地看著麵前這個十幾歲的奶娃,簡直無法將他和未來叱吒風雲幾十年的權相聯係在一起:“賈似道?”
“嗯,喊我做什麼?”賈似道奶聲奶氣地回了一句,心翼翼收起了自己的蟋蟀盒。
應迦月吃驚地看著他。
不愧是曆史上第一個給蛐蛐出書立傳的人,這興趣原來是從就有的啊。
兩人一來一回,完全忽略了憤怒的賈似煙,被氣到七竅生煙的賈似煙正要罵她兩句,就聽見應迦月笑嘻嘻道:“二姐姐,我吃飽了有點困,先回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