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座坐西朝東的大宅,門口大樹參天,如今正剛發出嫩芽來。
呂大臨領著王磊一路往客堂而去,將近客堂忽然自失地拍了一下腦門:“是大臨無禮了,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王磊連忙道:“不敢,在下喬三槐。”
“什麼?!”呂大臨忽然止住了腳步,不敢相信地瞪著王磊道:“敢莫是那鷹愁峽給楊將軍報信獻計的喬三槐麼?”
王磊笑了笑道:“正是。”
“啊呀呀!大臨有眼不識英雄,多有怠慢了!”呂大臨一下子抓住了王磊的雙手,不住地道歉起來。
也不怪呂大臨,他雖然是官宦人家,見識頗廣,但仍然是少年心性,傾慕英雄。這下見到說書中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自然有些激動失態。
“何人在外喧嘩啊?!”客堂之內忽然傳來老者的聲音。
呂大臨連忙拉著王磊兩步走了進去,當堂便拜:
“好教爹爹得知,衛州老家有信來。你說巧也不巧,這傳信的正是那鷹愁峽的英雄喬三槐!”
王磊自然連忙拜見呂老爺子。
有了鷹愁峽的身份,這父子倆倒先信了王磊三分。
此時的儒門,倒還未有有後世禮教大興的規矩森嚴,因此呂氏父子對王磊一介農人並不歧視。
賓主落座,奉了茶點寒暄完畢,呂老爺子方問道:“不知我衛州老家有何信傳來,喬英雄處可有見證?”
王磊當下連忙起身道:“不敢當,老爺子叫我三槐就好。這裏確有一封書信封上。”
當下從貼身袋子裏拿出一封信來。
說起這封信,自然是王磊作假的,不過他也是做足了功課,本身他身處潼關,南來北往客商多,對衛州呂家的事情也有心打聽,知道那呂通在老家的同胞兄弟隻傳下一子,卻因故早亡留下一女遠嫁。
因此便假托其女掃墓見到墓地生有異狀,拓片而來。
那拓片上僅僅有四字“三代為相”。
“這拓片之字從何而來?”呂老爺子問還是要問的。
王磊道:“呂小姐當日遊覽潼關經過我飯鋪,托付於我之後,即往東去,道是家在北京大名府。”
呂老爺子點點頭,他對這個侄女還是有印象的,知道王磊所言不錯,當下又回頭看那拓片:“看此片樣子,當屬伏季濕氣自然形成,莫非真是上天顯現?”
儒門弟子雖然不語怪力亂神,但卻也不能完全杜絕神秘主義。
呂老爺子心中感慨萬千,三代為相,如今呂家第三代都在自己家中了,這弟兄五個雖然都是勤學苦讀有些天分之人,卻不知是不是真有那為相的機緣呢?
不管如何,王磊千裏送信的情誼,呂家是必須要領的。
老爺子坐得久了也有些乏,便要呂大臨重重感謝王磊。
王磊哪裏肯要他家的東西,當下站起躬身施禮道:
“三槐家中貧窮,不知聖人之禮,目不識丁,自覺心智不開,終究是庸人一個。如若得蒙老太公不棄,能讓三槐就學於呂氏家學,於願足矣。”
這話說的很有技巧,首先呂家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家,王磊既然不要錢財,那便是所圖甚大,作為一個抗擊西賊的英雄,這要求卻真是不過分。
呂老爺子沒料到王磊居然有這樣潛心向學的誌向,本心是極為喜歡的。
當下點了點頭道:“三槐你要是不嫌棄,就在我這家學中住下好了,你既然有心聖人學問,我呂家當成人之美。我當以子侄輩視之。”
說實在的,呂家不在乎多一個人吃飯,況且聽呂大臨所說,王磊在鷹愁峽的表現,與軍略暗合,多有可圈可點,有這樣的人才來投,其實對呂家來說也是一大臂助。
養那麼多門客也養了,不差喬三槐一個。
不過呂大臨在一邊有些笑著道:“隻是三哥這年紀可有點大了。還要從頭學起……”
好麼,這老爺子剛說子侄輩,呂大臨就叫上三哥了,實在是他太喜歡英雄人物了。
王磊哈哈大笑一聲道:“豈不聞蘇老泉二十七麼?”
老爺子一愣,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從此王磊便在呂家住了下來,一開始他還不好意思,白天幫呂家幹點農活,晚上映月讀書。
後來混的時間長了,也便發現呂家實在並非特別刻板的家族,呂老爺子和呂大臨、呂大觀見他幫忙幹農活,倒著實說了他幾次。
王磊見狀便也放開了自我,全身心投入到了儒家基礎知識的學習中去。
不料,剛剛學了幾個月,便發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