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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對於豆蔻來,是她這輩子噩夢的開始。如果沒有這噩夢,她本就家境還不錯,雖不是大富大貴,但父母疼愛她如掌上明珠,隔壁的青梅竹馬一直等著她長大。她可以承歡父母膝下,嫁自己喜歡的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平平淡淡,但卻能安安穩穩的過一生。隻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被王不留那個畜生給毀了,全毀了!”
薊無良一雙眸子陰鷺嗜血,放在桌上的拳頭又狠狠地砸了下去,那已經鬆垮的桌子到底不堪重負,徹底四分五裂了。
“豆蔻被那畜生蹂躪後,下身出血不止,本來準備等她斷氣後丟到亂葬崗的,因為有好幾個女孩子沒有挺住,被丟到了亂葬崗,被野狗分食了。”
“可好在豆蔻命大,生生給挺了過來,不過她如果知道後麵是那樣,還不如當時死了算了!”
“王不留把活著的女孩子賣到了妓館?”
南星想豆蔻那一身的毛病,隻有妓館中那些賣身的女子,才易得的,所以有了這樣的猜測。
薊無良沉重的點點頭,悲痛欲絕。
“是,王不留把像豆蔻這樣被他糟蹋後,還活著的女孩子,賣到了下等肮髒的妓館。那些老鴇子們本就缺女孩子,見她們雖然年齡,但已經被破了身子,也就不心疼,不等她們及笄,直接就讓她們接客了。很快,有些女孩子身子還未恢複好,經這樣一折磨,病死了,隻有豆蔻,堅持了十年,不過最後,也落了那麼一身髒病。”
“老鴇子見她生了病,不能賺錢了,就把她趕了出來。等她在大街上,被人人喊打的時候,卻看見了王不留帶著下人們,笑眯眯地在衙門口施善呢,身旁的人都頌揚著,王大善人如何經年累月的行善,隻有豆蔻看著他那張笑如毒蛇的臉,知道他犯下的滔罪惡,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他。”
“豆蔻自知自己時日無多,也人微單薄,而且如今的王不留她更是撼動不了。她也曾攔路給知府大人遞過狀子,可那知府一看,直接撕碎了,還豆蔻是瘋子,讓人把豆蔻趕走了。而那些路人們呢,見這個一身重病,醜如鬼魅的人,竟然敢告他們黃州城的大善人,都紛紛咒罵豆蔻,甚至一些孩子在路上碰見了,都欺負她。”
“豆蔻毫無辦法,可又心不甘,在城裏,躲躲藏藏,尋覓著機會,就希望有朝一日,能親手殺了王不留報仇。可如今,那樣身份的一個人,怎麼會落單呢?她還未找到機會的時候,自己的身子就先倒下了!”
薊無良到這裏,淒哀地搖頭歎歎氣,想端起茶杯來飲一口茶,低頭間,見桌子已經碎裂成片了,茶杯茶壺也成了碎片,掩埋在裏麵,有些赫赫地望著顧千裏和南星,道:
“恕罪,薊某太過於激動了!”
顧千裏不話,也望著薊無良,南星隻好擺擺手,道:
“無妨,梔子,重新找茶具,沏一壺茶過來!”
“是,姑娘!”
梔子應聲而去,南星眸子深幽,靜靜地望著薊無良,示意他繼續。
薊無良假裝咳嗽一聲,然後又開口道:
“薊某救豆蔻的那一晚,黃州城剛下過一陣暴雨,街頭有一個水窪,有些孩子們在那裏踩水玩。豆蔻剛好路過那裏,那些孩子見了,叫罵她“瘋女人”,然後就開始丟石頭和泥巴打她。有幾個個頭稍微大點的孩子,甚至把她拖到水窪邊,把她的頭摁在汙水裏,逼她喝那被他們踩過,甚至往裏尿過尿的臭水。”
“薊某剛好路過,嚇走了那些作惡的孩子,救下了豆蔻。這才發現,她竟然全身都腐爛了,帶她去瞧大夫,可這偌大個黃州城,卻無一人願意給她瞧病。薊某氣得揍了好幾個大夫,可那些大夫寧願被薊某揍死,都不願意給她瞧病,後來才知道,她這……竟然是那起子病。”
“你不怕嗎?”
南星有些佩服這薊無良,陌路相逢,不僅能救一個陌生女子的性命,甚至願意帶她治病,知道是那人人都避之不及的“髒病”,他也能做到不離不棄,這才是俠義,才是真正的善吧!
“薊某本就不拘節,再既然救了,那就要救到底,哪裏有半途而廢的法?”
薊無良理所當然的答道。
“後來,薊某問了豆蔻緣由。當薊某知道這一切的時候,簡直恨不得立時去殺了那畜生,可當時,時地利人都不和,幾次都無法出手,直到那晚,在衙門口他發放解暑湯的時候,那是個絕佳的機會,可豆蔻不讓薊某傷及無辜,這才作罷!”
道這裏,薊無良還是很惋惜,那麼好的一個機會,就這樣錯過了,要不豆蔻就還能再多活幾。
“但那一晚你還是得手了!”
顧千裏突然冷冷地冒出來這麼一句,薊無良一怔,隨即點點頭會意。
“那晚,薊某猜想那畜生肯定沒防備到竟然還會有第二場,而且那些下人護院們,經過了一陣驚嚇,晚間都心驚膽戰的,聽到什麼聲音也不敢出來。薊某就午夜闖了一次那畜生的宅子,趁黑要了那畜生的狗命,隻是到底人單勢薄,吵醒了他的一些人,薊某在脫身的時候,也受了些許傷,還驚動了官府。到此,還要多謝公子的相助,派了兩人守住房門,才沒讓那些衙役進來搜查,薊某保住了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