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卓道：“此次出動的靺鞨人，個個不弱。那領頭的漢子更是個極其了得的人，卻不知可敦是怎樣的人物。”
我轉向了連卓，低聲說道：“可敦是靺鞨王稱呼妻子的話，跟咱們的皇後差不多。”
連卓警惕道：“難道靺鞨王就在那一帶？難道，那個領頭的漢子，就是靺鞨王？”
我緩緩搖頭，許久方才說道：“不知道，所以不能輕舉妄動。”
我看著皇太子的帳篷搭在驛站十丈遠近的地方，帳篷之外照舊生著一堆忽明忽暗的火，而皇太子，照舊懶散地半倚在他的黑馬上。
十丈並不是一個很遠的距離，我甚至可以看見火光將皇太子的臉映得蒼白。皇太子似乎是一個身患疾病的人，常常這般顯得臉色蒼白有氣無力。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問道：“連卓將軍，皇太子射那靺鞨人的兩箭，你看如何？”
“箭法精準，力道強硬。”連卓說道。
我愈加奇怪：“比你的箭如何？”
連卓沉默片刻，說道：“略勝一籌。”
連卓的箭法在我大迎軍中都是聞名的。
可是連卓的話也沒有一絲摻假。我不僅親眼見到皇太子的箭準頭有多高，我更是親手打落了他的一支箭，而那個動作，將我的手震得酸麻。
皇太子的箭法，確實是勝過了連卓。
雖然有了這樣一番談話，但連卓見了我，還是神色恭謹到有些嚴肅的樣子，而隻要我不開口，連卓更是一句話也沒有。
不過連卓這樣的沉默，隻會讓人感到沉穩可靠，是不會讓人討厭的。卻不像有的人，不管說話不說話，隻要一看到他的那張亙古不變的冷漠的臉，就讓人感到生氣。
行至第十天的時候，我忽然掀開了轎子的帷幕問皇太子：“到酈國的國都，還有幾天路？”
不是我無事找事非要去跟皇太子說話。
我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昨天傍晚安營的時候，連卓忽然對我說道：“離開大迎邊境，我們已經走了七天了。”
昨天傍晚是我們從大迎皇宮出發的第十二天。我們用了四天的時間，便從大迎皇宮走到了大迎的邊界，而離開大迎邊境，我們又走了八天。
更要緊的是，八天的行走，我們還沒有走出草原。
連卓的話讓我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殊不尋常。
大迎和酈國的邊境之地，皆是草原。不過大迎的氣候冷，酈國的氣候暖，所以酈國的草原比大迎的更寬廣。
但我知道不管如何寬廣，也不過是五日的路程，便應該走出去草原了。可是走到現在，我還沒有看到村落，沒有看到城鎮，看到的隻是茫茫草原。
不是隊伍不慎走錯了路，就是隊伍有意走錯了路。我什麼也沒有多想，心裏立刻肯定搗鬼的是皇太子。
而我之所以要直接去問皇太子，是因為我知道，問酈國的侍衛，結果就是這個侍衛會驚慌失措地跑開，然後出現的，還是一臉苦大仇深的皇太子，質問我為什麼要跟侍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