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聽了我的話,從馬上側過了頭,果然又是那個令人不快的樣子:“還有十二天的路。”
真是一句讓人一聽就生氣的話。
我笑道:“酈國的疆域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開闊了?”
皇太子的眼中忽然露出憤恨的神色,凝視著我的眼睛低聲說道:“酈國北邊的失地,我還會一寸不少地拿回來。”
我登時記起阿繼跟我說過的話,三年前酈國和大迎在邊界上發生了一場大戰爭,而這場戰爭終於以我大迎勝利而告終。大迎的疆域向南邊開進了三百多裏。
而我的父親,大迎的邊關大將,也是死在了這場戰役之中。
皇上為了表彰我父親的功勞,將我家賜國姓“容方”,改為宗室。我也由此成了宗室女,被皇上和皇後接進了皇宮。
隻是,阿繼所說的這些事情,在我聽來全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我對三年前的這場戰爭,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至於三年以前的事情,更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我有印象的,隻有在宮中的這一段生活,可是據我回思,總共也隻有一年多兩年的樣子,因為我有印象的新年,總共兩次。
大概就是從見到無名之後,那一年多的時光,我才能比較完整地記起來。
我問過阿繼,我已經認識你三年了嗎?
阿繼素來沉著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是啊,你認識我很久很久了。
可是為什麼我都想不起來呢?
我十分好奇,阿繼是不會說謊的,可是他說的事情,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阿繼臉上帶著憐憫的神色,說道:進宮的時候你生了一場大病,一年多才康複。不要緊,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你想知道什麼,我會告訴你。
可惜阿繼對三年前的我也所知無多,他隻是知道,我的父親是大迎國第一大將軍須利隆,多年來以守衛大迎邊疆為任。
我本名須利燕鶯,今年十八歲。
我有點失望,聽說須利隆將軍聞名大迎,阿繼說這是連徐阿姆和瑞福宮的小丫鬟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我居然忘記了。
如今聽皇太子提起了兩國之間的戰爭,我又不由得想到了這些事情。
發現隊伍走得慢的不僅僅是連卓將軍,還有酈國的人。
第十二天的晚上我剛剛睡下,就被白隼的鳴叫聲吵醒。這隻白隼平時很乖的,晚上隻要用金葉子召回,便會安安靜靜地睡覺,從來不會在半夜啼鳴。
我關心白隼,忙悄悄披衣起身。站在驛館的閣樓上,隔著窗戶,我能看到白隼的身影在低垂的夜幕下盤旋徘徊,忽然發出一聲嘶鳴,向著低空中一個小灰點撲了上去。
白隼在半夜獵食,還是發現了天敵?
我來不及叫醒徐阿姆,悄悄從閣樓上走了下去。
連卓將軍的帳篷中燈光猶亮,他帶著我大迎的侍衛,守在閣樓的前麵。我踮起腳尖,輕輕饒了過去,轉身往閣樓後麵走去。
皇太子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的帳篷有時候搭在閣樓的前麵,有時候搭在閣樓的後麵,如同他的性格,讓人捉摸不定。比如今晚,他的帳篷便搭在閣樓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