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紀雲琅到了慈寧宮跟太後理論,太後一怒摔了茶杯;又是什麼皇上在慈寧宮外,動手打了那裏的侍衛。
到了兩人見麵的時候,也不過是爭論再爭論。
但是,有時候我們想要懲罰一個人,不一定要針對他本人的。就像我們要摘樹上的果子,摘不到的時候就會想辦法把樹枝砍掉。
身外的事物,往往也會讓人痛心。而且有時候,一個人的身外之物遭損,這個人也會難免發出“還不如死了”的浩歎。
於是,城門失火,就殃及了池魚了。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紀雲琅的心頭大愛雪婕妤。
太後跟紀雲琅爭辯了幾次,雖然不能拿冥頑不靈的紀雲琅怎麼辦,卻一怒降了王雪晗的位份,降成了一個連才人還不如的“更衣”身份。並且在雪晗居的外麵,增加了重重守衛。
一番糾結之後我頹然坐在地不遠處涼亭的石凳上,仰頭怔怔地望著雪晗居的房頂。
這一下,我要想拌飯進去見王雪晗就更困難了。
歸根結底,都要怪紀雲琅!
忽然我靈機一動,吹響金葉子召喚了白隼。
白隼飛過來的時候嘴裏還噙著一條被咬死的小蛇,顯然它剛捕捉到了獵物還沒有來得及享用。我看著白隼幽怨的眼神笑了笑,給它的腳上綁上了一根紅布,又急急地催著它飛起了了。
這是我和連卓將軍約定的,有急事找他的辦法。然後我便匆匆往北麵的小樹林裏趕去了。
等我到達的時候,連卓將軍已經在那裏了。這樣的速度讓我忍不住詫異,我甚至將要去見王雪晗的事情暫時擱下,首先問起連卓將軍,為什麼來的這麼快,好像會變戲法。
連卓躬身行禮:“屬下一直都在。”
這句話讓我想起來昔日阿繼告訴我的一個道理,那是在大迎看人變戲法,我被變戲法的人不斷變出各種東西而深感好奇,稱讚不已。
我問一邊的阿繼,“你實話告訴我,為什麼會這麼神奇。”阿繼卻告訴我,“變什麼都得隨身帶著。”
阿繼的話一度讓我甚為掃興,但正所謂良藥路口忠言逆耳,實話一般並不是人們想聽到的。就算我對阿繼說你實話告訴我,可是阿繼說了實話我卻並不滿意。其實我那個時候情願聽到的話是,這個人會點妖術,這個人喝過金烏國雪山上的狐狸血,這個人會一些南詔的秘術,等等。
然而實話終究是有好處的,聽實話隻會受一次打擊,聽假話實際上是次次在受打擊,不過假話的打擊,是一次次累積起來,等到你最終聽到實話的時候,將所有的力量一下爆發完畢。聽起來似乎都是一次,不過孰強孰弱,卻是大大不同的。
阿繼的話證明,連卓將軍就這樣一直帶著自己,所以在今天上演了大變活人的把戲。
我感動了許久,說道:“連卓將軍,真的辛苦你。”
連卓臉上的神情略顯忸怩,他連忙垂首向我行禮。
我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連卓將軍的身手,比之當日看見連卓將軍高高潛伏在樹枝上,更令人感覺的清晰。
這一次連卓將軍背著我,迅敏異常地翻過了圍牆。他背著我落地,幾乎也沒有發出一絲聲息。
我欣喜異常地對連卓豎起了大拇指,然後看到連卓將軍微笑得十分靦腆。我讓連卓隱身在牆角的樹後麵,然後獨自貓著腰將雪晗居巡視了一遍。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外麵重重把守的雪晗居裏麵,居然沒有王雪晗。我看見了王雪晗的丫鬟坐在涼亭裏乘涼,神色安閑,一副全然未察覺異常的模樣。
我溜到了雪晗居小小的後院,東張西望後驀地看到幾株大樹之後的圍牆隱隱有些異樣,心中登時恍然。
翻出雪晗居,我對連卓笑道:“看來她不在這裏。”
連卓問道:“公主還要去哪裏?”
我心下躊躇,王雪晗在雪晗居,我總能想辦法進來的,可是她人不在雪晗居,偌大的皇宮,我怎能知道她去了哪裏。
當然,我可以守在那片有些奇怪的圍牆外麵,那是王雪晗回來的必經之地。
正在我思索著要不要來一個守株待兔的時候,連卓將軍忽然說道:“公主,白隼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