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永生不得相聚(1 / 2)

紀雲琅的眼神裏帶著些微詫異,似是料不到我發現那段和親之路的拖延一樣。

隨即他了然一笑:“是的,我驟然在你的和親隊伍中見到無名,很是吃驚。可是我的拖延,不是因為無名。那時候父皇病情危重,太後和大皇子趁著我出國迎親圖謀皇位正急。無名隻是你的一個陪嫁丫鬟,到了朝中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所以我擔心被他們利用對付的人,反而是你。”

我奇道:“是因為我?”

紀雲琅看著我的眼睛篤定地說道:“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準備迎娶你。”

我知道這不是一個玩笑,所以我沒有被它的荒誕離奇而逗笑。我隻是略微深思片刻,便想到了一個令我不願去直麵的原因。

紀雲琅雖然不知道居然能在我的迎親隊伍中見到無名,但他一早就知道,大迎的昌平公主,是曾受過無名誅心血淚的那個人。

以先皇的名義向大迎請婚,又等到先皇駕崩後迎娶我,不僅是我,連所有的人,都以為紀雲琅本來要迎娶的,根本不是我,迎娶我隻是順應了先皇的旨意,迎娶我隻是為了大迎和酈國之間的和平。

連我自己,盡管知悉了誅心血淚的事,也一直未曾想到,紀雲琅本來就是要娶我。

娶了我,讓我對他動心,然後,再取走我的誅心血淚嗎?

我的雙手本是分別輕輕搭在紀雲琅的雙臂上,想到此處,雙手卻不由自主地緊緊握起。

身上的傷口被牽動,處處都在疼痛。

可是這些痛楚,竟掩蓋不下心中的驚痛。

紀雲琅,原來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著我。

我的手狠狠用力,直似要把紀雲琅的臂骨根根捏斷。

我真想將自己的壓抑與淚水全部釋放,扯住紀雲琅的衣襟任由眼淚流滿麵,大聲問一問紀雲琅,為什麼。我,須利燕鶯,究竟算是什麼,僅僅是一個,誅心血淚的載體嗎。

可是我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紀雲琅忽然反握住了我的雙手,低聲說道:“當心傷口被掙破。”

我心中那些堅固的抵觸就這樣被紀雲琅的一句話輕易擊破,我對著紀雲琅的雙手看了良久,忽然歎了口氣,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剛才我握著紀雲琅的手臂,我隔著他的衣袖,觸碰到他的袖子裏,藏著什麼東西。當時我隻覺得硬硬的,此刻我洗下頭看見落在地上的我的那柄小刀,才忽然想到,紀雲琅衣袖裏藏著的,就是他的小刀。

那是我的手環抱著紀雲琅的腰間時,發現他的衣袋裏缺少的一樣東西。

原來,早已經被紀雲琅從衣袋裏拿了出來,放在更容易拿到的袖子裏。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紀雲琅想要幹什麼。

如果是要我的誅心血淚我的命……紀雲琅,你又何必這麼著急呢?

一切就是這樣開始,然後又這樣結束,我無能為力,這大抵就是命吧。

頸上的傷口一陣陣刺痛,紀雲琅輕輕幫我解開包紮的布,取出嶄新的帕子重新給我包好。

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任由紀雲琅為我包傷口,心中滿是矛盾,若是紀雲琅方才準備著小刀是為了取我的誅心血淚,那麼他又何必為我的一點傷勢,這樣緊張呢?況且,紀雲琅一定知道,誅心血淚,是不能由別人去取的。他一刀殺了我,是全然沒有用的。

剛以為多看懂了紀雲琅一點,轉眼卻又發現紀雲琅還有更多的地方是我根本就沒有看到的。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紀雲琅,我有太多的問題,原本我以為自己想通了,可是如今我卻不能自圓其說,我不知道怎麼跟自己解釋。我……很矛盾。”

紀雲琅輕輕抱著我:“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解釋。但是今天不要再說話了,你剛才把你的傷口掙破了。燕鶯,你的困惑若是因為我的緣故,我定會想辦法給你一個交代。”

我的困惑的確是因為紀雲琅,可是我隱約覺得,他的交代聽了隻有更讓我困惑。

何況,我命不久矣,還要交代幹什麼。

我看著紀雲琅低聲說道:“紀雲琅,我的聲音很難聽嗎?”

紀雲琅的聲音溫柔地如同一池春水在我耳邊蕩漾:“我記得你好聽的聲音,永生都不會忘記。”

夠了,真的夠了,我知道我再問什麼,紀雲琅都會再這樣深情而溫柔地回答我,可是我不敢再問了,有這些,真的已經夠了,我若再貪心,恐怕真的天也會不容我。我就像是在戈壁風沙中生長已久的荊棘,日日盼著和風細雨、清風惠露,可是真正遇上了甘甜的雨露,我卻不敢貪心汲取太多,那樣,我會被溺斃的,因為風沙酷日,我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