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老媼沒有回答她,隻是深深歎了口氣,麵露愁容。
姑娘見奶不出聲了,她也安靜了。
一顆好奇的種子在心頭發芽,直至後來長成了參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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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時越手下的人找到了賽諸葛的位置,確實和和尚的一樣,就在這五裏巷的豆花店旁。
隻是這賽諸葛自從住進了這五裏巷之後就一直沒有出過門,想要見他一麵幾乎是不可能。
若是用強硬的手段也能將人逼出,隻是他們此行是納賢,不是抓人,自然強行抓人是下下之策。
時越沉吟,開口道:“女兒紅準備好了?”
“已經按您的備好了。”
“放在門口,觀其反應。”
“是——”
下屬退去,時越背手站在窗邊,思緒飄遠。
是夜。
酒壇上的紅火被人掀開了一半,陣陣酒香鑽進門縫中,順著夜風霸道地鑽進了屋內。
沒過多久,裏頭的人終於沒忍住,悄悄拉開了一條門縫。
“主公,我們要不要——”
“再等。”
身旁的人又隱入了黑暗中。
不過須臾,一聲巨響,門板重重打在牆上,在這安靜的夜裏十分刺耳。
“誰這麼糟蹋我的酒!”
聲音之嘹亮,激起此起彼伏的犬吠聲,還有周圍人家的咒罵聲。
暴殄物,暴殄物啊!
五十年的女兒紅啊,哪個殺千刀的加了碗老陳醋,壞了他一壇好酒啊!
一怒之下,賽諸葛踏出了屋門。
見人已經引出門了,時越從暗處走出,停在門前。
“這酒是你的?”賽諸葛吹胡子瞪眼看著眼前的青年人。
“賽先生莫怪,那壇酒是文潛的敲門酒。”時越拎起身旁的一壇酒,朗聲道:“先生的酒在我手裏。”
這個不修邊幅的中年老男人看著時越,忽然沉默了,上下打量著他。
門口站著長身玉立的年輕人,那身渾然成的氣度,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他打量半響,突然放聲大笑,“好,這麼多年來,好酒我見過不少,也嚐過各色美酒,誰能想到到頭來會被一口老陳醋逼出家門!”
“子,聰明啊!”
時越拱手,腦海裏閃過那張慘白的臉。
這招兵出險招,並不是他想出來。
“好——”
賽諸葛大喊一聲,想他賽諸葛一生桀驁不馴,偏持才放蕩,性格怪異軟硬不吃,平生嗜好便是美酒,這年輕人一擊命中,用法子把他逼了出來。
眼前這青年眉目平闊,眼裏卻暗藏乾坤。
賽諸葛暗歎,潛龍找上門,看來他這混世不入也不行了。
曾在踏入這五裏巷時,他便立下諾言,誰能讓他踏出這個門,那他便入世出仕。
如今看來,也該兌現承諾了。
“你,進來吧。”
時越拱手,提著一壇女兒紅,進了那間破屋。
這一去,一直到邊擦亮,金烏掛空時,屋內才有了動靜。
沒人知道兩人在屋內商討了些什麼,隻知門再打開時,隻有時越一人踏出了這間茅屋。
金光普渡,灑在他身上宛若鎏金。
“留兩人在守在門口,聽賽先生的差遣。”
“是——”
時越轉身上了停在路口看上去極不起眼的馬車,車內已有一道暗影在等候。
“主公,那滑頭僧被一老婦人救走,他醒來後將錢財盡數留給那戶人家,自己拿著一本破爛的無字書離開了。”
時越閉目養神,道:“事已成,把人撤回來,他的消息不必再報。”
車簾微動,人已經不在了。
時越的影衛堪稱監察搜證的一把好手,也是他手裏不為人知的底牌之一。
蘇棠還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皮底下,被人監視著一舉一動,好在秘密沒有被發現已經是萬幸了。
誰也沒想到,曾經他們以這樣的方式見麵過。
再見已經是三年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