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地聽完二哈的話,夏露總算弄清楚了二哈抵觸捉迷藏的緣由,一顆心像灌鉛般沉了下去,彌漫開淡淡的酸楚。
女主人養了二哈,卻在懷孕後將它拋棄在很遠很遠的公園裏。直到現在,這狗崽都不知道自己是被遺棄了,還以為是自己太笨將主人弄丟了……
金燦燦:“去年冬,下了一場大雪,我們在胡同外發現了流浪的二哈,深重的執念已經使得他妖化。他跟著我們來了這個區,卻從來不和我們起過去,每傻乎乎的好像沒有煩惱似的,沒想到竟有這樣一段故事。”
“不告訴他真相嗎?”夏露望了眼在不遠處玩積木的藍眼睛孩兒,真相雖然殘酷,但瞞著他未免太不公平了。
“還是不了。”
“為什麼?”
“因為那些根本不重要啊。”金燦燦在夏露身邊坐下,屈起雙臂枕在腦袋後,“其實除了少數仇恨人類的極端分子,大多數犬類的腦子都很簡單,隻裝得下快樂,而忘記痛苦,這是最好的解脫。”
這裏的妖怪們花費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去學習、了解人類,而人類撫養寵物前,又會花多少時間去做準備呢?
一年?一個月?一?或者,僅僅是一時興起?
不遠處,二哈睫毛上還掛著淚漬,卻好像已經忘了剛才的悲傷,手裏拿著一塊三角形的積木朝夏露揮舞,一本正經地:“我要造大房子!”
夏露心中一動,轉頭對金燦燦:“我有個主意,想請你們幫忙。”
十分鍾後。
窗外雨聲停了,向日葵花盤上盛著晶瑩的雨水。夏露悄悄走過去拍了拍二哈稚嫩的肩頭,彎腰微笑道:“來和老師玩個遊戲好不好?我躲起來,你來找我,找到了有獎勵哦!”
完,趁著二哈還沒反應過來,夏露一溜煙兒跑出教室,飛快地將自己藏起來。
二哈一愣,保持著堆積木的姿勢抬頭看夏露,眼眶兒卻漸漸泛了紅,嘴巴一癟一癟的,眼看又有風雨欲來的趨勢。
一旁的李建國見狀,蹲下身教導二哈:“靜下心用鼻子聞,你能感覺到夏老師的氣味。”
可二哈對‘捉迷藏’有條件反射的恐懼,急得團團轉,根本就聽不進李建國的話。他丟了積木站起來,‘嗷嗚嗷嗚’地哭喊:“露露老師丟了!我把老師弄丟了!”
這孩兒的服從性一向不高,金燦燦沒辦法,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門外的位置,溫聲提醒他:“乖~去那邊看看。”
二哈哭著搖搖晃晃地跑出去,到了活動室門口,就看到其他同學安安靜靜地等候在外,齊刷刷地伸出肉手指向浴室門口,示意二哈往浴室裏找。
二哈擦了擦眼淚,跑到浴室門口,就見班長輕聲提示他:“打開門。”
全幼兒園的師生都在默默幫二哈找夏老師,替他建立安全感。二哈不再哭鬧,踮起腳尖打開浴室的門把手,輕輕推開一看……
他的露露老師正坐在浴缸裏呢。
見到二哈推門進來,夏露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朝他張開雙臂道:“哎呀,被你找到了!”
二哈眼睛一紅,飛快地撲過去,一頭撞進夏露的懷裏,尾巴螺旋槳似的搖著,手緊緊地攥著她的衣服。
夏露愣了愣,回擁住孩兒的身軀,撫了撫他蓬鬆的頭發,笑著鼓勵:“你看,捉迷藏並沒有那麼可怕,你做到了對不對?好厲害的呢!”
門外,金燦燦和李建國帶頭鼓掌,十幾個崽子也一擁而上,將夏露和二哈團團圍住,紛紛奶聲稱讚:“真棒呢~”
全園師生用自己的熱心和善意完成了這場裏應外合的遊戲,一時間掌聲清脆,二哈被同學的讚美聲包圍,也漸漸露出了自信的笑顏,忘記了曾經深入骨髓的無助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