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周遭都是一片雪白,眼睛裏影影綽綽地閃過一些模糊的影子,想再睜睜眼看清楚。
可是眼皮驀地一沉,又是一輪沒完沒了的黑暗。
此刻的石南葉心裏都是悔恨,如果那個時候能態度堅決一些,不去管什麼有沒有名分,或者臉皮厚一些和她一起去吃飯,現在也不至於這樣。
護士給白芷又打了一針,還不等她去整理,旁邊一臉愁容的男子接過她手中的被單輕輕地給蓋上,就像生怕驚醒熟睡的嬰兒那般。
護士有些羨慕又生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男子也不推脫責任,隻是說:“是我的錯。她怎麼樣?”
護士見他軟下來全是擔憂的神情,說:“放心吧。以後對過敏物一定要注意,一點都不能沾。或者要記得隨身攜帶過敏藥。”
男子點了點頭,又說:“還有其他注意事項嗎?”
護士搖搖頭,歎了歎氣,收好針筒,拿著白色瓷盤出去了。
石南葉又坐在床邊,眼不眨地看著她,可能是熬了一夜,還是沉不住,趴在床邊睡著了。
方元帶了請假條去學校幫白芷請假,昨天接到石南葉的電話時著實下了一跳,聽他說白芷休克住院,還猥瑣地腦補了一些十八禁畫麵。
可一聽說是過敏,方元心裏還是一驚,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劈頭蓋臉罵了石南葉一通。
此時想來感覺自己毛燥了,畢竟別人大小是個領導,而且現在又是他照顧白芷,萬一他惱怒之下不管白芷了,怎麼辦。
這麼想越想越覺得那個冰山很可能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來,又摸出手機寫了些什麼關心則亂,請好好照顧白芷之類的話。
發出去才發現,什麼道歉之類的話一句沒有,方元真覺得自己怎麼最近智商是跟著下線啊!
“什麼?又請假?”
方元幾乎是帶著顫巍巍的心態聽著眼前胖子主任的咆哮。
方元:“李主任是吧,白芷她這是病假。”
胖子主任眼神疑惑又帶著不相信:“病假?哪次不是病假?”
方元一拍嘴,才覺得話沒對:“哎喲,你瞧我這嘴。她這次是過敏,都休克住院了。”
胖子主任一聽,皺著眉說:“都這麼嚴重了?”方元點了點頭,又聽他說:“那她還有時間讓你帶請假條呢?”
方元:“……”
胖子主任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本單位的,有些毛燥起來: “這假,不批。讓她麻溜兒地滾回來上班。”
方元一聽就來氣了,自己也不是這單位的人,傳個信也看臉色受訓,也不甘示弱:“我說主任你也夠了吧,這人都在醫院了怎麼回來上班啊!你躺醫院了你倒是回來上個班試試!”
胖子主任也沒想到眼前的女子如此的言辭犀利,還反駁了自己,語氣有些軟下來:“這也不是我擱這發火。主要是白老師之前缺勤很多。我也是為她這個期末的績效著想嘛。今天周一,上麵隨時要來檢查,你說萬一檢查到這個人員不齊,責任怎麼擔,對吧?”
方元火氣消了一些說:“即使檢查,也不能讓人不請假吧!”
胖子主任接過請假條,有些難辦和委屈,坦言說:“她這個月的假都請完了。好多假條我都沒有報上去。那回讓她寫一萬字檢討,我還幫著寫了一千字呢。”
方元看了看眼前的胖子主任,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愛起來:“主任,你是領導也寫檢討呢?”
胖子主任在假條上蓋了章,折了折,放進抽屜,說:“這不是遇著不省心的了嘛。行了吧。就看今天她運氣吧,要是這麼逮著她,不賴我。”
方元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路上她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給石南葉打個電話,問問他。
白芷是被不停的振動感吵醒的,掙紮著起身,卻驚擾到了趴在床邊睡著的人。
石南葉直起身迎上她的目光,她說:“你手機是不是響了?”
石南葉摸了摸手機,看了一眼,掛斷,又隨手發了條短信,轉而看著她。
白芷:“我錯了。”
見他一言不發,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眼神是目不轉睛,心裏不似心虛那般的心情,有些發毛了,低聲說:“我是真的錯了。”
石南葉看著她這麼軟軟諾諾的樣子,心裏的那些發怒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站起身想去外麵平複下心情。
可是一起身,身後的人就緊緊抓住他的衣角,似是抽泣地說:“你生氣了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石南葉心頭熱熱的,眼睛也有些起霧,又轉身坐下:“我有什麼資格生氣呢?可是你不該這麼不愛惜你自己!”
她眼底有些驚訝和難以言說的情緒,石南葉又慢慢開口說:“我都沒這麼欺負過你,他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