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多時候,總是會忽視她的病弱無力的身體,覺得她很健康。他自己在她這次突如其來的疾病前,也不認為女郎比別的女郎羸弱。
她身上有一種讓人忽視她消瘦虛弱的氣質,她的眉眼常常掛著笑,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溫柔平和,不會讓任何人覺得她需要照顧,而很多時候,也都是她照顧人。
兜鈴看著初三的樣子,變了副神色,“你知道今日長公主今日派人前來可是為了何事?”
公主府來人初三是知道的,將軍府的人就那麼幾個,不過具體是什麼事情他就不清楚,但望著兜鈴看著他的神色,初三心裏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為了我?”
“初三,你女郎對你好嗎?”兜鈴不答發問。
初三喉頭有些哽咽:“她……救了我的命。”
兜鈴盯著他:“女郎待你這般好,你可以不報答她,你也不想連累她吧?”
初三眼神嗖的射向兜鈴,目光像是被火淬煉了樣,兜鈴下反應後退了半步,再抬頭,初三已經變成那個溫和無害的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兜鈴直接道:“長公主府來的人是為了你!”
初三握緊拳頭,頓時緊繃了起來。
“長公主生了重病,需要一味少見的藥材才能治愈,白家有這味藥材,他們願意將藥材奉給長公主,要求是用藥材換一個奴隸。”
初三沉默了半晌,終於問道:“長公主是真的病了?”
“真病還是假疾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覃陽都知道長公主病了,若是女郎視若無睹,或者不將你交出去,她會被怎麼看?”到這兒,兜鈴的口吻緩和了些,“初三你已經給女郎添了很多麻煩了,你還想繼續拖累她嗎?”
五月的,碧空萬裏,初三隻覺得骨子裏都是嵌了冰塊的。
他立在那兒,像是一快無知無覺的大石,沉默又孤獨,半晌過去,他微微動了一下:“女郎知道嗎?”
“女郎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在給她製造麻煩!”
初三深吸了一口氣,他想動一動唇舌,可它們就像是換了一個主人,不聽他使喚,雙方糾纏半晌,他終於奪回了一點控製權,初三低下了頭,聲音縹緲又堅定:“我知道了。”
良薑在得知兜鈴的作為之後,一個頭兩個大:“兜鈴,你是不是覺得女郎溫柔,便忘記了她是你的主子!”
兜鈴也受夠了良薑的管束,口氣不太好地道:“那我還不是為女郎想。”
良薑搖了搖頭,兜鈴跟在阿泠身邊五年了,可還是沒有了解過阿泠,這一次,兜鈴踩到阿泠的底線了。
阿泠有最柔軟的心腸,但她也有最厚重的盔甲。
兜鈴見良薑眼神複雜,抓了抓頭發:“反正現在初三去到公主府了,不定已經被公主送回了白家,你現在我,也於事無補了。”
“是啊,於事無補了。”良薑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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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離開的時候,本來是不想帶走將軍府的任何東西,
他從來不曾擁有過這麼多東西,練字的筆墨竹簡,衣裳布皮,還有好幾瓶珍貴的藥膏。他的傷已然痊愈了七七八八,但這些藥膏都還沒用完,自從上次她注意到他的藥膏用完沒有及時補上後,她後來還給了他好幾瓶傷藥。
筆墨竹簡這些東西帶走也是無用,他踟躕半晌,將幾瓶傷藥裝了進去。
他要努力活著,不準以後女郎也會來看他鬥獸呢?若是活得久一點,多比兩場,他見到她的機會應該就會多一點。
雖然她一直不喜歡看鬥獸,但若是某,若是某她心血來潮,想來看一看?
那他就可以見她一眼了。
遠遠的,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