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初三就要離開。就在這個時候,陸琰喉間的血腥再也壓抑不住,他噴出一大口血,朝後麵倒去,戟岄一個鯉魚翻身坐了起來:“陸琰,陸琰,你怎麼樣!你給老子睜開眼!”
初三腳步頓了下。
外麵的幾乎已經黑了,冷月升了起來,就著從門扉處施舍進來的銀輝,戟岄摸向那一團濕黏的液體。
“陸琰!不準睡!”戟岄的聲音有些發抖。
陸琰伸了伸手,伸出一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濕漉漉的,他將手收了回去:“哭什麼?咳咳,阿岄,你……”
初三閉了下眼睛,摸了摸懷中的藥瓶,邁步往外走。
也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一聲哐當聲,是膝蓋重重跪在地上的聲音:“初三,你若是願意將藥給我,我今生願意為你做任何事。”那聲音有些悲愴,但更多的是孤注一擲的絕望。
初三前邁的腳步頓了頓:“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他回過頭,望著床上奄奄一息的陸琰:“何況我的藥不一定適合他,比起求我,你不如去求求白主事。”
“你覺得白主事會給他尋醫者嗎?若陸琰是你我還有可能,可是他隻是在廚房裏做事。”好的獸奴也不是那麼容易得來的,若是花點精力能救好,他們可能不會吝嗇派個醫者過來。但陸琰並非是獸奴,他是在獸園膳房裏幫忙的奴隸,這樣的工作替代性太高了。而陸琰又病的那麼重,他們一定不會舍得派人來的。
初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戟岄見他真的不願意,一咬牙,又朝著初三懷裏奪過去,初□□應飛快,自然不可能讓他得逞。幾個交手後,床上的陸琰看著處於弱勢的戟岄,張了張唇,想叫住他,或者想拉他,但是沒有一丁點的力氣。
隻有一雙眼珠子在昏暗之中牢牢地鎖定戟岄的背影。
一聲猛響,初三將戟岄按在牆上,健壯的胳膊箍著他的脖子:“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戟岄死死地盯著初三胸口衣襟處凸出的那塊地方,伸長手想去夠:“我要藥。”
他的聲音是從嗓子眼憋出來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一滴濕潤從他削瘦的麵頰劃過,他的手還在不停的朝著初三的衣襟處去夠,哪怕在他的掣肘下,他越是往前動一下,能呼吸到的空氣就越來越少,盡管再伸長了手臂,似乎還是夠不著他的衣襟。
但隻要一聽到耳畔那處微弱的呼吸聲,他的力氣似乎就又大了點,他的手就還能往前伸出去一點。
再一點點。
初三凝著被他製服的戟岄,他下了死力,目前幾乎沒有人還能在這個時候將他的胳膊往前推,而戟岄平日裏也沒那麼大的能耐,初三低下頭,就望見了那雙眼睛,那雙不甘絕望的眼睛,以及那雙拚了命也要去摸藥瓶的雙手。
他猛地鬆開手。
前身沒了支撐點,戟岄往前一倒,他眼看初三要離開,也不顧自己摔在地上的疼痛,立刻伸手去抱他的腳踝。
“鬆開。”
“不鬆。”戟岄死死地咬著牙關。
“我給陸琰藥你也不鬆?”
戟岄是打定主意要除非弄到藥,不然絕對不可能放開初三的的,所以當他一開口,他直接反駁:“不……”剛一半,反應過來初三了什麼,戟岄剩下的那個字就卡在了喉嚨裏。
初三扯開戟岄的手腕,去到陸琰床頭,將懷裏那個瓶口素白的瓶子放在床畔:“他是內傷,這個喂他吃。”
完,他轉身往外走,走了一半,頓住:“這是唯一的一次。”
戟岄難以置信地望著初三離開的背影,等初三離開後,他幾乎是一步跳到床頭,慌手慌腳的打開藥瓶,也不知道分量,倒了幾顆就往陸琰嘴裏塞。
塞完以後,他也不敢離開,就坐在床頭,不停地叫他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人終於動了動,戟岄哭著笑了下:“陸琰,你還好嗎?”
陸琰喘了幾大口粗氣,終於有了點話的力氣,不答反問:“他打的……你……疼嗎?”
“才不疼呢,初三力氣可了。”黑暗中,戟岄忍著酸痛,鼻青臉腫地笑。
初三回到房間,將那瓶來自陳醫的傷藥放在枕頭下,閉上眼睡了過去。翌日,初三睜開眼,右床上的藍眼奴隸正翻身起床,他右腿纏著一圈紗布,行動很不方便,初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不用亂動了,我去將你朝食端來。”
藍眼奴隸怔了下,隨即低聲道:“謝了。”他的傷未及要害,但卻是腿受,走動不方便,更何況,獸園的飯食需要靠搶,他這個樣子若是自己去搶,極有可能搶不過的。
“不用。”
用過朝食,初三沒離開房間,他坐在木板上,抽出幾根堅硬的床草,將它們綁成食指粗的模樣,再仔細地將草尾撕成極細的細條。
藍眼看見他的動作,好奇地問:“這是筆嗎?”
“是筆。”
藍眼在獸場半年了,早就聽過初三的名聲,不過因為初三在鬥獸場的凶橫,再加上他生人陌近的氣質,除了曾經的靜外,一直沒什麼奴隸敢接近他。隻是今日早上發現初三並不如想象的狠厲無情,藍眼才嚐試和他講話,如今見他答話,藍眼頓時來了興趣:“你會寫字?”
初三嗯了聲。
藍眼豔羨地看了他一眼,又問:“誰教你的?”
初三的手微僵,他看著那隻茅草做的筆,突然有些不知道怎麼形容了,她已經不是他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