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兒身(2 / 2)

一時間,蘇暮槿舉步維艱,不知如何是好。

“喂,這丫頭不會是被嚇傻了吧?”另一個男孩打趣道。

錢少爺也有些不耐煩,他可不想站在茅廁前同個丫頭喋喋不休,於是他一把抓住蘇暮槿的手臂:“走,我們去別的地方好好聊聊。”

蘇暮槿驚詫萬分,不自覺調動內功,結結實實地站在原地,跟個木樁似的。

錢少爺本身體前傾,準備邁步,哪知他竟然拖不動這丫頭,差點跌倒。他感覺這丫頭有意在戲弄他:“喂,你什麼意思?!”他轉身,居高臨下地指著蘇暮槿的鼻子,“不聽話是吧?胖子,把她拖過去。”

“好嘞。”胖很樂意幫錢少爺做事,挽起書生袖子,雙手抓住蘇暮槿的臂,剛準備發力,忽然一旁傳來女孩的聲音。

“錢複,你又欺負孩子!”女孩同男生們差不多高。長得精致,一雙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鼻子靈巧,有些高挺,一抹淡紅的嘴唇在雪白的臉龐上格外顯眼。她穿著紋金洋紅錦緞窄上衣,下著白玉花邊藍絲闊縐裙,配上三千青絲,如仙女下凡,尤其氣派。

“羽時月,怎麼又是你?”錢少爺氣不打一處來,上次欺負孩童的時候也被這婆娘發現,奈何她是乾州羽家的女兒,雖是三女兒,可羽家不好惹,上次他隻得惺惺作罷,這次:“我——好,我們走,你可給我記好了,羽時月!”

這次也隻得如此。

羽時月身後的姐妹們看到錢少爺狼狽的樣子,不禁笑出聲音。

這聲音如尖錐一般直入大腦。他麵紅耳赤,握緊拳頭,消失在眾人視野裏。

“你沒事吧?”羽時月站在蘇暮槿麵前,見她無大礙,也便放下心來。上次那錢少爺對個窮苦家的男孩拳打腳踢,好在羽時月發現及時,否則要多添幾道傷疤。她曾向先生過此事,可錢家也不是省油的燈,讓孩子來讀書,那張衡匡就必須得接下。

羽時月伸出手:“羽時月,你呢?”

蘇暮槿有些泄氣,最終這事還是搞砸了——不過那男孩囂張跋扈,應當不是父親喜歡的人,和他關係不好,父親也不會在意,不定還會認可如今的情況!畢竟父親過,“千萬不可同目中無人者同流合汙”。

蘇暮槿伸出手,和羽時月的手握在一起。羽時月的手很光潔,白白嫩嫩,如同晶瑩剔透的美玉,是大姐該有的手。而蘇暮槿不一樣,出生就和泥巴打交道,雖然不像黃北那樣千瘡百孔,但仍有些粗糙,缺乏血色。

“我叫蘇暮槿,謝謝時月姐姐。”她道。

“今年多大了?”

“五歲。”

“我七歲,”她問道,“那錢複怎麼纏上你的?”

“這茅廁是男人專用的。”

“哪有這事!”羽時月忿忿不平,“那家夥真是惹人厭煩。”

蘇暮槿聽後才徹底放下心來,同時也在默讚羽時月的法。

“你隨後就同我們待在一起吧,免得那少爺在找你麻煩。”

“好。”

於是幾個女生就這樣簇擁著離開茅廁口,坐進參湖邊的涼亭裏。

參湖是長江下遊的一個大湖,湖麵平靜,鳥雀低飛。大雨過後,湖麵略有上漲,浸沒了岸邊的一些花花草草。毛絨的狗尾巴草在水中飄蕩,不時有些葉屑浮出水麵,隨著湖水波推,它們漸漸聚集在邊緣,成了綠白的屏障。

“你是從哪來的啊?”羽時月問道。

蘇暮槿遲疑了片刻,她明白大牢可不守世人待見,但還是決定實話:“江淮大牢。”

“江淮大牢?”羽時月愣住了,“你……是逃出來的?”

“不,不,”她連忙搖頭,“我父親是獄長,我是在那出生的。”

“這樣啊。”羽時月點點頭,“那你來書院之前做了些什麼?”

我跟著三個死囚學習武功、醫術和書法——她當然沒這麼:“家父教我知識。”

“噢,我記得獄長,是叫蘇青伏吧?”

“是。”

“他是個文化人。”羽時月道,“家父還曾款待過他,不過那時我尚,已沒什麼記憶了。”

“那時月姐呢?你家在哪?”

“我家,你不知道羽家大院嗎?”

“不知道。”蘇暮槿有些不好意思。

羽時月也沒有在意,她在腦中回想著乾州的地圖,隨後出了自家大概的方位:“有時間你可以來找我玩啊。”

“行。”但恐怕父親是不會讓我出去的。蘇暮槿口頭應和。此時的她哪能想到,自己在一年後,的的確確進了羽家大院,不過不是去玩耍,而是更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