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秋斬首(2 / 2)

蘇青伏眼神下瞟,突然從看席一躍而出,穩穩落在蘇暮槿和黃、蘇二人的中間,揚起一陣沙塵。

蘇暮槿刹那間恢複了冷靜,她斟酌其中的利弊,低下頭,一步步走上看席,眼中充滿怒火,憤懣地咬緊牙關。

蘇青伏走到倒下的衛兵身邊,眼睛軲轆轉動,思尋著什麼。

幾個衛兵趕忙起身,想向蘇青伏賠不是,動身才發覺,腰間仿佛被烙鐵燙過,疼痛無比,不得已捂住了肚子,滿臉通紅地站回了原來的位置。在這炎炎夏日,頭頂竟冒出白氣。

蘇青伏眼裏閃過一道凶光,緩步走回了看席,站在蘇暮槿一旁。

“暮槿,方才乃是僭偽,你可知道?”他字字珠璣。

“女兒知道。”

“莫要有下次。”

“是。”

蘇青伏抬起手。

“劉宗樸,乾州冤壇人,歡曆二十八年於乾州冤壇市集刀殺下縣令從七品劉群,此為死罪,你可知罪?”判官道。

“那人為萑蒲賤類、暴虐橫行、窮極奢靡、逼良從娼。我出手乃為民除害!”

“大膽!教你認罪,竟敢在此口出狂言。”判官大聲道,“再問你一句,你可知罪?”

“蘇青伏!”劉宗樸繼續吼道,“你肆意妄為,草菅人命,必將不得善終!”他低著頭,大吼著,仿佛那聲音是從獅子口裏喊出,轟擊整個刑場。

“大人,這……”

“行刑。”蘇青伏笑了笑,劉宗樸的腦袋滾落到地上,血濺四方。

蘇暮槿呆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是這麼快、這麼簡單。沒有官員突然站出大喊且慢;沒有蒙麵武俠飛入場內殺死劊子手;沒有蘇青伏的教誨和警告——他甚至沒有絲毫猶豫,如家常便飯,早喝湯,下品茶一般,就宣判了一次身首異處;更沒有劉宗樸突然掙脫束縛,揚長而去的瀟灑場麵。

“不得善終嗎……”蘇青伏咀嚼著這四個字,“前幾日不是還抓到幾個罪人嗎?”他詢問身旁的管營。

“是,大人。”

“帶上來,都斬了。”

“大人,這……不好吧,前幾日審完才將此事彙於皇上,近日恐怕信都未到——”

“皇上?”蘇青伏道,“用不著他批準,這裏由我了算。”

管營額頭冒出冷汗,他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麼:蘇青伏已經不認這個皇上、不認這個朝廷了。

“嗯?怎麼了?”

“好,的這就把他們帶來。”管營離開席位。

“噢,對了,把暮槿和那兩個男人都帶回去。”

“是。”管營揮了揮手,幾個衛兵便下看席押走黃蘇被二人,“暮槿,跟我走吧。”

蘇暮槿被人用線牽著的偶人,僵硬地點了點頭,抬起腳,跟著管營離開了看席。

“暮槿,生死無常,再那劉宗樸本是已死之人——”管營發覺自己不該這些話,見蘇暮槿心情更加沉悶,便閉上了嘴。

一路上隻有回蕩在石板走廊的腳步聲。

“何大人好!”差撥董翼神采奕奕地走在廊道上,恰巧同他們打了個照麵,董翼連忙向管營問好。

“別再大人大人的了,我聽了,你要高升了。”管營不動聲色地道。

“啊,是,的愚笨,還得指望大人將來多多提點。”他如是著,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個頭矮的蘇暮槿,聲音突然沒了中氣,“大人,這……行刑完了?”

“完了。”

差撥緊張地同管營交換眼神,詢問沒有沒將向蘇青伏告密人是自己一事告訴蘇暮槿。

“到新的職位繼續努力,”管營把手搭在差撥的肩上,用力地鉗住,差撥臉上還維持著笑容,不敢出氣,“我知道你家老母的情況。”

“謝謝,謝謝大人理解。”差撥連連點頭,慌張地離開了兩人身邊,背上已經冒出汗珠。

蘇暮槿雖處在靈魂幾乎出竅,但還是聽進了二人的談話,她和管營繼續走著。

“何大人。”眼見即將進屋,她問道。

“何事?”

“董差撥的母親是得了什麼病嗎?”

管營愣了一下,對上蘇暮槿的眼神,思考片刻後回答:“是啊,拖了有幾個年頭,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毛病,就聽渾身酸痛,到冬骨頭還奇痛無比。他老家那地方貧窮,請得起的醫生都看不明白那病。”

“這樣啊。”蘇暮槿點點頭,推開房門,進了房間。

管營站在門口,看著蘇暮槿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