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劫匪 一(1 / 3)

“暮槿,你這幾都悶悶不樂的,發生什麼了嗎?”羽時月和蘇暮槿坐在參湖的涼亭邊,羽時月發覺蘇暮槿好些日子沒有笑過,便關切地問道。

蘇暮槿長歎一口氣。

“怎麼了,吧,我些許能幫到你。”

“我的哥哥被父親殺死了。”

“哥哥被父親殺死了?”

“啊,不。他是個牢中的犯人,從陪我玩耍,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同他親如兄妹。”蘇暮槿艱難地出這些話,喉嚨開始發酸,感覺淚水也將流出。

“那……你父親為何把他殺了。”

“因為他想越獄,被人告密了。”

羽時月撫摸她的背部:“你父親真是不通情達理。”

“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

羽時月聳聳肩:“我不了解你的父親,或許他這樣做也有其中的道理?”

“道理?他分明知道我同哥哥關係要好,卻不留絲毫餘地。”

“那,那你母親知道此事嗎?”

“母親?”

“對啊,你從未過你母親的事情。”

“我沒有母親。”

羽時月讓她把耳朵湊過來,把一些事情告訴蘇暮槿。

蘇暮槿點點頭,反應平淡:“原來如此。”

羽時月見她這般反應,也就沒了興趣,聊起其他。

一晃就過了午休時間,羽時月忘了自己本在問蘇暮槿母親的事情。

同羽時月聊使她心裏稍微暢快了一些,不過還是脫離不了劉宗樸死亡的壓抑。

劉宗樸臨刑的眼神,像火一樣燒在她的心裏,久久不能熄滅。

一日的學習結束,到了下午。一想到接下來蘇青伏還要教她武功,蘇暮槿就不想回大牢,可身不由己,她還同往常一樣,登上江淮大牢派來的那輛一成不變的馬車。

蘇暮槿如今對蘇青伏滿是恨意,可又恨得不徹底。每當咬牙切齒,怒發衝冠之時,又不免回憶起同蘇青伏的幾個月的點滴,他確實教導了她太多東西。他對她幾乎是無私奉獻,可又表現出自私自立的一麵,這讓蘇暮槿對他的感覺也飄忽不定,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對待他。

如今也是如此,她試問過自己,她莫非是個冷酷的人,蘇青伏一手策劃了劉宗樸的死亡,可她竟然還日夜跟隨他學習、生活。

她不明白,這是何等感情,就這樣迷糊地過了下去。

登車,馬走。

色漸晚,車轂抖動,她很享受這種顛簸的感覺,倚在窗邊,漸漸睡著了。

“蘇暮槿。”

蘇暮槿睜開眼睛,驚喜地道:“劉哥哥!你還活著?!”

“我是獄長的兒子,蘇謙詡。”

“啊——不好意思。”

“你就是蘇暮槿。”他聲音冷冷的,很像他父親蘇青伏。

“嗯,是我。”蘇暮槿揉了揉雙眼。蘇謙詡約莫十五出頭,個頭七尺有餘,目光澄澈。

“跟我走。”他拋下這句話,頭都不回便向獄裏走去。蘇暮槿跳下馬車,緊跟在他身後。見他在獄中左搖右擺。蘇暮槿認得這路,不禁暗想,直接去獄長那就得了,何必如此神神秘秘。

果然,他們二人走到了獄長辦公室門口,裏麵傳來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像在同獄長發生爭執。

蘇謙詡徑直推開大門:“母親,帶來了。”

那個被叫做母親的女人停下了喋喋不休,轉身看向蘇暮槿。

她穿著華麗,綰著龍飛鳳舞懸紅玉金釵,耳掛碧青玉掛墜,項戴赤金蟠螭紋銀鏈,格外氣派。隨著她身體的旋轉,身下那墨色褶皺邊洋群也隨之擺動。在蘇暮槿看來,這個女人如同一隻巨大的飛蛾,在這房間裏不停地上躥下跳,身上也散發著華貴的惡香。

“蘇暮槿,就是你啊。”女人滿臉凶狠,湊近蘇暮槿,“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讓我丈夫每沒日沒夜地待在著破監獄,連自己女兒生病都不來照看一下!”她一把抓住蘇暮槿的衣領,“你過來。”

蘇暮槿心情本就低落,哪受得了這氣?她一把甩開女人的手:“別碰我。”

“喲——你這死囚的孩還有脾氣了?!”女人不依不饒,揚起手就準備給蘇暮槿一巴掌,但被蘇青伏握住了手臂,他無情地道:“梁倩,莫要過分。”

“過分,你還幫這孽種話?”她惱怒地道,“她莫不是你的孩子?”

“梁倩,這不是你鬧事的地方,若你要我去看麗麗,我今晚便去。”蘇青伏話語上正在退讓,但蘇暮槿感覺的出來,他聲音摻雜了怒氣。

“麗麗已經高燒三日了!我早就派人來教你回去,你呢?若非我今日親自來此,你會回去嗎?!”她越越帶勁,仿佛在往自己的怒火上澆油,“你不會,蘇青伏,想來你堂堂江淮大牢典獄長,連家都不回,同一個女犯的孽種廝混在一起!”

“梁倩,冷靜點,我們有話慢,何必氣急雙方?”蘇青伏不緊不慢地道。

“還把自己當個局外人?旁人早就在叨叨絮絮,你猥褻孩童,心術不正,連我,連蘇謙詡,”她一把把兒子拉到自己身邊,“都要,每日都要忍受那些流言蜚語,你呢?你個人躲在這大牢裏,當個皇帝——”

“梁倩,你在什麼!”他大吼地打斷,“這句話是你能的嗎?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我怎麼了?怎麼就不能了,”梁倩一不做二不休,把心裏話全都吐露出來,“你怎麼想的,我們不知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這個做獄長的在想什麼,大家能不清楚?這江淮大牢不是你的大牢?你想從這發家當個土皇帝,你是要造反啊——”

蘇青伏依舊麵無表情,但緩緩抬起右手,猛地一推,梁倩就飛出幾尺,重重摔倒在地上。

蘇暮槿震驚了,她確信蘇青伏沒有碰到女人一根毫發,可女人就像被他用力推開一樣,就這樣飛了出去。

“蘇青伏,你——”

“母親!”蘇謙詡連忙扶起女人,她蓬起的裙子癟了下去,蘇暮槿才看明白,她實際上是個身材弱的女人。

“是啊。那我便直話直,我就是這兒的皇帝,”他擺著腦袋,慢慢走到梁倩的身前,一手抓住她塗滿脂粉的臉蛋,“你既然明白,就別在這撒野。”

“父親,你,你怎麼如此對待母親!”

“蘇謙詡,”他想什麼,但又沒出口,隻是歎了口氣,“把你母親送回去,別讓她再出來鬧事,好好呆在家裏,我會同傭人明白的,懂嗎?”

蘇謙詡銳氣盡失,隻是木訥地點點頭,送著哭泣的母親一步步離開房間。

“梁倩,”蘇青伏叫住他妻子,那準備出去的二人停下了腳步,“出去別亂,否則——我,”他斟酌了片刻,“我這大牢比你們的家族事業,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