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沂南循循善誘:“你哪個專業的?”
“新聞傳播學的,你呢?”
隔了好久,那人也沒回複。
王嘉桃心想,實在是太巧了,玩個遊戲還能遇上校友。
可她沒想到的是,對麵那人,是故意隱藏了身份在套她的話。
她所有的信息,都在無意間,經陸沂南的口,套了出來。
而此時此刻,陸沂南已經不動聲色地把“大”、“新聞傳播學”這兩大關鍵詞收進了腦子裏。
等著吧!
他明就讓經紀人發律師函過去!
至於王嘉桃,她對這一切還一無所知。
屏幕對麵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並不了解。
她還一門心思地在遊戲裏玩著躲貓貓的遊戲。
北京的夜,與白晝溫差極大。
王嘉桃已經比剛才直播時多穿了一件棉襖,可奇怪得是,她卻覺得越來越冷。那種冷不像是平常風吹的冷,是頭頂蔓延到全身的。以致於,她哆嗦得一直沒停過。
“咳——”
沒忍住,她咳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咳嗽聲越來越劇烈,手機都快抓不穩了。
陸沂南沒掛機,一直都在遊戲中。
聽見王嘉桃這咳嗽聲,覺得奇怪,就問了句:“你沒事吧。”
王嘉桃看見了,清了清嗓子,了聲:“意思。”
“啪嗒——”
一滴水順著她的鬢角,滴到了陽台的水泥地麵上,洇出墨色的一團。
王嘉桃往頭頂一抹,才發覺整個頭頂都是濕的。
宿舍裏剛洗完澡的米薏察覺出異常,開了陽台的門。
她一抬頭,看見橫杆上晾著的濕衣服,頓時心裏就明白得清清楚楚了。
米薏往宿舍裏瞪了眼張婷婷,又搶了王嘉桃的手機:“你是木頭人沒感覺的?”
“等會兒。”王嘉桃趕緊把手機搶回來:“組隊呢,不能坑人家。”
“就你這技術,我幫你打就是了。”
“別別別,沒一會兒就結束了。”
王嘉桃舔著臉看她,又拿眼戳戳宿舍裏頭:“咱倆別吵了,張婷婷要睡覺呢。”
米薏冷著臉:“她活該被吵。”
張婷婷給了兩人一記白眼,王嘉桃看見了,跟張婷婷敬了個禮,表示不好意思。張婷婷倒也識相,乖乖看去了。
米薏把肩上的毛巾蓋在王嘉桃腦袋上,壓低了聲音:“張婷婷平時一件衣服都不帶洗的,自打知道你搞直播了,就故意在陽台這個位置搓幾件衣服掛著。明知道你要坐這底下,還故意往這兒晾衣服,害你整個腦袋都濕透了。照我,她這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好了好了。”王嘉桃拍拍她:“我都不氣,你來個什麼勁。”
“我就是看不過。”
王嘉桃給她比了個“噓”的手勢:“同在一個屋簷下,張婷婷這人的心眼你也知道的,再加上她剛失戀,萬一她一生氣,動什麼歪腦筋。你……新聞裏殺舍友那事兒還少嗎?”
夜黑風高,配上這場景,這番話,米薏頓時打了個寒顫。
“好像、好像你得也有道理。”
看米薏一臉受用,王嘉桃在那兒偷笑。
“你先睡吧,我再打會兒。”王嘉桃。
“進房間吧。”
王嘉桃瞄了眼裏頭,得更輕了:“張婷婷她男朋友就因為這遊戲,跟隔壁係係花劈腿的。她不喜歡這遊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是不進去了,免得遊戲聲音大,吵了她。”
“可你這頭發……”
“沒事,我強悍著呢。”
王嘉桃給米薏亮了個肌肉,米薏就乖乖回了宿舍。
“被人欺負了?”
剛回到遊戲沒多久,王嘉桃就看見了來自Lan的消息。
大概是夜太黑、太冷,看到這行字,她居然感覺到了微微的暖意,雖然是來自於陌生人的。
她照例假裝堅強:“誰能欺負我雷王,信不信我一手榴彈雷了她?”
“我都聽見了。”他調侃她:“剛怎麼沒見你這麼。”
“好吧。”
被人戳破自己的偽裝,總是有點尷尬的。
陸沂南中肯道:“你那舍友挺過分的。”
“還行吧。”王嘉桃已經習慣了:“畢竟是我先霸占了陽台。”
“怎麼想到做直播了?”
“家裏需要用錢。”
很簡單很簡潔的一個回答。
要放在平時,王嘉桃絕不會對一個陌生人露苦。她向來要強好麵子,不喜歡把私事,尤其是家裏的事出來。可大概是今夜的風,和頭頂的涼,刺痛了她微弱的神經,居然去願意相信一個陌生人。
陸沂南也沉默了。
在圈內多年,陸沂南知道,為了紅,很多人都是不擇手段的。
有人想紅,為了錢。有人想紅,為了自己。
可麵前這個女孩子,是為了家庭。
好像……她似乎沒自己想得那麼糟糕。
躺椅邊,是陸沂南用煙灰畫的幾個關鍵字“大”和“新傳”。剛套了她的話,怕忘記,他還特意拿食指沾了煙灰當標記。
現下,望著那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