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能遇上良人，真是幸運。”
龍薇撩開紗簾，目光淡淡地放遠，“隻不過……這種養在深閨、為人妻妾的日子，你真的喜歡麼？”
“盟主大人……您笑了。”
分明沒有看向自己，櫻璃夫人卻感覺到一股寒意。
仿佛從頭到腳，都被這個人看透了，不能隱藏任何秘密。
“有什麼好不好呢？”
她揚起唇角，笑容帶有一絲苦意，“下哀霜，人若轉蓬……人就好像茅草一樣，隨波逐流，身不由己。”
“賤妾這一生，隻是聽由命而已。”
“聽由命？”
龍薇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奇異的光，“夫人什麼呢？”
“你要走的路，不是一直在腳下嗎？”
“——？！”
那一刹，
仿佛有一道閃電，從頭頂劈了下來。
櫻璃夫人隻覺得，自己眼前的所有黑暗……都被這句話，完全驅除了！
“你的路，就在你自己腳下。”
隻有自己願意，才能繼續往下走。
而若是不願意……隨時可以離開，走向另一條道路。
“可是……”
櫻璃夫人不自覺地抬起頭，聲音中帶著顫抖，“我，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是啊。
自己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既非武者，也不是術士。除了有幾分才智之外，別無謀生之法。
像這樣一個女子……除了委曲求全、嫁入豪門深閨外，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到底，女子的力量太單薄了。
從古至今，能在青史留下一筆薄名者，大都是男人。而女子縱有一時才女之名，最終還是要回歸家庭，相夫教子。
“隻是一介女流？”
聽到這句話，紅衣女子回過了頭。夕陽映照著她的側臉，仿佛冰雪與火焰，冷豔而又令人著迷。
第一次，櫻璃夫人看到了龍薇的笑容。
她挑了挑眉，淡淡地道，“我，也是女人。”
“……”
……
“噠噠……”
沒過多久，馬蹄聲停下了。
“……哦，已經到了。”
櫻璃夫人回過神來，為龍薇拉開珠簾，“龍薇大人，請。”
依然恭謙有禮，卻不再隻是完美無缺的禮儀。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語氣帶上了難以察覺的尊敬之意。
“嗯。”
從馬車上走下，龍薇朝不遠方望去。
一尺來厚的積雪，被人清掃得幹幹淨淨。眾多平民正排著隊，翹首以盼，期待著領到一碗熱騰騰的粥。
“大人請看。”
櫻璃夫人跟在她身邊，微笑。
龍薇抬眸看去，隻見施粥棚下，眾人圍聚在一起。大公子就在其中，仿佛眾星拱月一般。
“公子來了。”
顯然，林大公子也看到了龍薇，正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櫻璃夫人萬福一禮，識趣地退下。
“龍薇盟主。”
林大公子走來，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之色，“誤了時辰，實在是抱歉。真想不到，今年竟有這麼多災民。”
“大概是下雪的緣故吧。”
他感歎道，“往年這個時候，在下也會在此施粥。卻從未見過如此多災民，真是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