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見,當年校服穿著沒個正形的少年如今西裝筆挺。
他看著她。
江汐眼神很安靜,口罩下的臉沒半分情緒。
隻一秒男人淡漠移開了眼,沒有探究,渾然不感興趣。冷淡的,陌生的。
江汐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下。
他沒認出她。
沒認出口罩後的人是誰,或者,早已不記得她。
眾人從電梯出來,李導已經迎上去:“陸總,還以為您有事先走了,正好剛才沒趕上跟你喝上一杯,要不再進去一起喝幾杯?”
旁邊助理開口:“不好意思李導,陸總和徐導有事要談,有空改日再約。”
李導跟徐導徐國生最近共同拍攝一部劇,明麵上和和氣氣,暗地裏卻不是特別對付。
但畢竟是名利場上混久的老狐狸,李導碰了一鼻子灰不滿也沒放臉上,仍笑容滿麵:“那行,老徐剛才正找你呢。”
江汐早已趁沒人注意進了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闔,外麵寒暄聲漸模糊,她抬手按樓層,垂著眸漠不關心。
縫隙漸,電梯門快關上那瞬江汐終是抬眸。
男人背影挺拔出挑,身上帶著不善的冷漠,懶得跟身邊人交談半分。
隻禮貌性點下頭,徑自經過。
電梯門闔上,下降。
江汐收回目光,自始至終臉上情緒沒一分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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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已是淩晨,燈滅人眠。
整個白江汐是睡過去的,現在沒一絲困意。往常喝酒總能睡個好覺,今喝酒卻異常沒困,哪哪都不正常。
她後頸仰靠沙發背上,盯著花板發閑呆。腦袋空空的,什麼都沒想。
十分鍾過去也沒能讓自己無聊到有一絲睡意,江汐放棄,幹脆起身進浴室又衝了個澡,出去一趟即使不出汗仍覺渾身不舒服。
出來時渾身水汽,身上搭一條浴巾。
江汐走去窗邊,地上幾個水腳印。
酒店高層,俯瞰路燈成海,車光移動。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
江汐拉上窗簾,順手關燈,房內暗下來那刻心裏一陣輕鬆。
剛歇工一,拍戲那段時間身體上的疲憊還沒緩解,洗個澡把疲倦都洗出來了。
她沒再想什麼,窩進床裏睡覺。
……
同一地區時間,市中心某大廈三十七層,總裁辦公室。
助理敲門進來,走至桌前:“陸總,人安全到酒店了。”
男人正結束跨國線上會議,鬆了領帶。
“嗯,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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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江汐被鬧鍾叫醒。
今有采訪拍攝行程,給新劇宣傳做準備。
江汐雖算不上上進,但對待工作一向認真,她沒賴床,關掉鬧鍾起床洗漱。
洗漱後護膚化妝,江汐格外熟練流程,三兩下便搞定。
都美人化妝跟不化妝沒什麼區別,江汐便是如此,上妝和不上妝不相上下。不上妝疏離冷淡,上妝少層距離感,增生嫵媚。
鏡裏的人妝容不濃不淡,眼尾暈染一抹紅。眼睛沒什麼感情,一絲多餘情緒都沒有,過分空洞。
化完妝叫的餐正好送達,江汐起身開門。
起身太急,撞到旁邊矮桌,一遝報紙啪嗒落地。
她應聲低眸。
過期財經報紙,幾個月前的,各種經濟學金融學字眼。
世態變化權臣易位一向是市井茶餘飯後的談資,不管哪個圈子都會感興趣,報紙頭條一向抓緊大眾興趣取向。
——陸氏易主,陸家繼承人歸國,為新一任掌權人。
江汐視線淡淡。
從昨晚碰麵到現在她沒想過這個人,故意忽略,故意不去想起,及時止損,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用麻木營造的無事發生,卻在此刻被輕飄飄的三個字眼輕而易舉摧毀。
陸氏華弘集團新一任掌權人,陸南渡。
華弘集團無人不知,長達半個世紀之久的多行業內巨頭,穩居頂峰地位。家族企業繼承人前幾個月海外歸國,正式入主集團。
利益戰如沙場,刀槍匹馬,兵戈相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紙上報導正式官方,不足輕重的幾個句子,背後卻不知有多少波譎雲詭。
隻能知道最後站在頂端的那個人,不是簡單角色。
江汐沒多意外。
他還真是沒變。
心狠手辣,算計人心遊刃有餘,一個生的狩獵者。
江汐緩緩閉上了眼,她也曾是獵物之一,被他一箭致命。
想到不該想的,她睫毛輕顫。
門外敲門聲再次響起,伴隨詢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