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不到,陽光正好。

容潯熟門熟路的走到樊雅門邊,倚著門輕輕敲了聲,裏麵居然沒有傳來預料中的清脆問詢,他詫異挑了挑眉,直接推開門進去了。

房間十分安靜,大片的陽光從窗口透進來,盡數傾灑在房間正中的歐式大床上,落在床上好夢正香的女人身上。整棟房子都通了地暖,絲毫不覺得冷,樊雅也隻穿著輕薄的絲質睡衣,袖子微微撩起,白皙細嫩的胳膊懶懶放在被子上,薄透的陽光一籠,愈發顯得剔透晶瑩。

容潯呼吸一窒,眸光微深,開始慎重考慮自己該不該到樓下等。

正在思索間,床上女人懶洋洋的翻了個身,輕薄的蠶絲被順溜滑下床,隻餘一角攤在她的腰腹間,睡衣是黑色絲質的質地,愈發顯得她膚光勝雪,而且老天似乎是尤其厚待她,即使懷孕將近七個月了,卻絲毫不見一點臃腫,背部弧度微微一彎,讓人驚豔的弧度。

容潯眼底掠過一抹驚豔,邁著長腿進門。

皮鞋踩入一片柔軟裏,幾乎要陷進去。

他皺了皺眉,仔細一一看才發現她的房間鋪著一層十分厚密的羊毛地毯,純白而纖長的羊毛軟的幾乎要將人陷進去。

驀然想起,他們結婚前她也曾讓人在他們臥房裏鋪了這樣的一層羊毛毯,後來或許是察覺到他的嫌惡,很快就被她撤走了,換成了他比較習慣的大理石。

所以,現在是恢複了她自己的喜好麼,代表著她跟他劃清界限?

他站在門口瞪著那片他十分不喜的柔軟,眉頭不由攏的更緊,也不知道是在厭惡這羊毛地毯,還是惱怒她不再為他考慮跟他劃清界限的覺悟。

片刻,他認命歎了口氣,幹脆脫了鞋,滿屋子找拖鞋,卻根本沒發現拖鞋的影子,連女士的拖鞋都沒一雙。容少悲涼的歎口氣,認命赤腳走入那邊讓他疑心感覺自己快要陷進去的羊毛地毯中,他錯失了她千方百計遷就他的好日子,隻能踏上遷就她的漫漫征途了,更可悲的是,他居然沒有絲毫不滿。

落腳無聲,走到床邊她睡的依舊香沉,連眼睫毛都沒有顫上分毫。他突然發現她的睫毛十分長,小蒲扇似的,絲絲細密而漆黑,陽光正好,她半側著身,眼睫籠下一圈淡淡的陰影,竟然讓他不可自拔的迷戀。

“這個點睡覺?是昨晚沒睡好,還是孩子折騰?”容潯喃喃自語,彎腰抓起被她掀到地上的被子。

也不知道是他的動作,還是他的聲音,樊雅不耐煩的翻了個身,卷了被子,絲質睡裙微掀,露出一截白嫩纖細的小腿,晶瑩剔透的連毛細孔都沒有,仿佛玉雕而成。

不經意的性感,才是真真正正的動人心魄!

男人眸光一閃,暗沉眸裏翻湧出不掩飾的情緒,隻是視線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落了落,小小的綺念瞬間煙消雲散。

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他幹脆脫了外套,輕手輕腳的在她身邊坐下,一隻手攏著她的被子防止她再掀起被子,一麵撿起床頭櫃上的育兒書籍。

育兒書籍翻了一半,其中一些上麵還用紅筆標注了重點,由此可見樊雅是多麼的重視。

他側頭,忍不住笑,“對孩子這麼重視?對我就這麼冷淡,大小眼太離譜了吧?”說話間,小心的將她的胳膊放回被子裏,“也不怕受涼。”

“……快走……”樊雅突然發出聲囈語。

容潯沒聽清楚,低頭細聽,剛好聽見樊雅軟著聲音低叫,“沈晏……”

聲音倉惶急迫,三分焦急,像是被夢靨住了。

容潯呼吸一窒,眼底湧上不悅,但隨即不悅就變成了遺憾與無奈,輕輕歎了口氣。

他錯失了她最真心的時候,沈晏卻是一直都守在她身邊,溫厚寬仁,即使他從來都認為沈晏這個人身上有太多令人芥蒂的東西,他也不得不承認,沈晏對樊雅是真正的好,那份好,有時候他都覺得自愧不如。

樊雅心善,沈晏對她越好,她就越覺得對不起沈晏,當沈晏因為她失蹤,那些愧疚便攀升到了頂峰,也就是因為這個,即使隻是從一個小嘍羅聽說康天齊手裏有那麼個不知身份的男人,即使她自己再怎麼顧惜孩子,也情願冒險,想用自己做誘餌把人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