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雅登時默然。
在她看來,當然是有很大的區別,但在樊心眼底,可能不管是不是自願的,或許都沒有什麼區別了吧。
這麼多年,前後兩輩子,樊心對容潯用情有多深,她很清楚。
有時候她都在想,上輩子輸給樊心,或許根本就是因為她根本沒辦法像那樣愛著容潯,雖然年少時她也撒潑耍賴把臉麵丟在地上踩,但那些說白了隻是無傷大雅的玩鬧,真正牽涉到正事,絕對不會糊塗。
她一抬眼,就看見樊心怔怔的看著她的手機,目光掙紮糾結,痛苦之中隱帶期盼,恍若煙花乍明乍暗,全是晦澀卻不難懂的情緒。
樊雅看眼自己的手機,知道隻要自己撥通他的電話,或許樊心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但她終究還是選擇默然。
是人都會自私。
她也不能免俗。
在現在這樣的時刻,她沒辦法聖母到為了樊心而冒險。
樊心看清樊雅的動作,眼底一瞬而過的失落,唇角揚出諷刺的弧度,忍不住尖銳的道,“你也在怕是不是!”
樊雅沒有錯辨樊心眸裏深處的冷狠,微微皺眉,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樊心已經繼續道,“當然,我現在似乎也沒什麼資格說這話,但我永遠不會祝你們幸福,樊雅,你們永遠不會幸福,永遠不會!”
走廊靜的很,樊心的聲音也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沒有一點狠厲的意味,但配著她的話與平靜到近乎的寡淡的表情,竟然陡然生出一種淒厲的感覺!
樊雅心口一跳,她經曆過那麼多事,麵對這樣的樊心,卻不由自主的微微慌亂。
樊心轉身就走,她走的極直,走的也緩慢,纖細的背影有種莫名的寥落。
樊雅站在原地,微微皺眉看著她的背影,終究還是一句話沒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是一步吧。
雖然是這麼想,但麵對堆積成山似的公文,樊雅頻頻失神,看了看日漸黑沉的天色,幹脆請秘書將所有公文都送進車裏,打算回家丟給正主兒處理。
雖然他暫時還想不起來,但這並不妨礙她將他慢慢拖入原本應該屬於他的生活節奏裏,這也是目前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式,不傷筋動骨,又能潛移默化。
很笨的辦法,但原諒她現在腦容量不夠,實在想不到更好的更驚才絕豔的辦法。
樊雅朝著車內後視鏡微微吐舌,然後被鏡子中那個穿著套裝梳著發髻一臉精英職業女性裝扮吐舌頭的自己給怔住了,摸了摸臉,膚質不錯,扮相整體也是美的,但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呢,是不是眉眼間商場磨出的犀利讓人顯得老?
這麼多年,他還是老樣子,她怎麼反而老了呢?她明明比他還小上那麼多的……
被樊心惹出來的煩惱立刻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懼感代替,她摸了摸臉,決定花時間去做個美容,反正會所靠近蘇顏家附近,做完之後正好接小雋回家,她也相信,小雋應該有一堆話想問她吧。
那孩子,居然偷偷去做親子鑒定,顯然,他也是懷疑的吧。隻是早熟的太過,與她想讓他擁有愉悅童年的想法背道而馳。
很快就到了會所,一下車,就有泊車小弟過來將車開走,早有人殷勤上前,“容夫人,請問今兒需要什麼服務嗎?”
“老樣子吧。”樊雅笑笑,直接走向她專屬的房間,這家五星級會所裏以休閑SPA養生聞名,尤其注重私隱,她跟蘇顏也常來。剛剛拿出房卡,樊雅眼角餘光無意中一掃,忽而瞥見前方拐角處閃過一個有些眼熟的人影。
其實隻是背影,而且轉瞬消失,但之所以眼熟,是因為那女人是坐在輪椅上的。
那天在玫瑰公館,還有在樊心的家裏,也都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樊雅心中一動,下意識快步跟過去,走到盡頭是一排房間,所有房間的門都是關著的,根本不知道剛才那個女人進了哪個房間。
她皺了皺眉,開始考慮如何調出這些房客的資料,其中一扇門突然開了,裏麵走出一個人。
一個她沒想到的人。
奉何華。
奉何華相貌依舊美麗,氣質依舊雍容溫婉,似乎這些年的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奉何華看見她之後,臉上竟像是滑過一抹極迅疾的驚駭,但樊雅定睛再看時,她臉上卻沒有多餘的情緒,冷冷淡淡的看著她,“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