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囂淡聲道:“我笨,你不笨嗎?你不也來了?”
他,也。
鍾亦心喜歡這個“也”字。
她抿嘴一笑:“這是我讓他安排的呀,別忘了我們在打賭,我過我要得到你的。”
在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了聲音,司機大哥還在前麵,他可聽得懂漢話。
陳囂從鼻子裏發出一聲不屑的笑:“我看不出來。”
倒像是在跟他玩遊戲。
鍾亦心慢條斯理地:“我這叫欲擒故縱,這是戰術。”
“哦?既然是戰術,那告訴我幹什麼。”
“這叫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她大言不慚。
陳囂輕笑一聲,轉過頭看著她,他的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臉上,黑眸深沉。
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凝視她。
“看什麼?”鍾亦心莫名感覺臉熱,她撫上一邊側臉,呐呐道,“我臉沒洗幹淨嗎?”
陳囂聲音低沉:“我在看你嘴唇。”
鍾亦心知道他不是言語輕浮的人,基於她對他的了解,她下意識感覺到他此話之後必有一句毒舌。
可這一刻,她突然中了“行動先於意識”的魔咒。
感受到他目光向下傾斜,鍾亦心向來淡定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我嘴怎麼了?”
陳囂的笑意帶著一絲嘲弄:“你嘴巴紫了。”
鍾亦心反應過來,拿出隨身背包裏的鏡子照了照,還真是,嘴角一圈輕微發紫,看著氣色不太好。
輕微的高反症狀。
反觀麵前的惡劣男人,他的氣色倒是格外好,不見一絲倦容,唇色很淡,加上他的身材,就像剛從健身房走出來的。
很適合演欺壓百姓的地主兒子。
她突然想踢翻他的椅背。
“鄭航叫你來,就沒告訴你怎麼防高反嗎?”陳囂從包裏拿出幾支葡萄糖扔給她,語氣強勢,“拿著,不舒服就喝一支。”
鍾亦心很不高興地從口袋裏拿出薄荷糖,衝著“地主兒子”晃了晃,“我自己帶了糖。”
陳囂想也不想就從她手裏搶過那盒糖,“這個歸我了。”
他手長動作快,鍾亦心還沒反應過來,薄荷糖就到了陳囂手裏。
雪山上拍照的人已經在往回走,她此時去搶,動作太大,肯定會引起注意,她自知大勢已去,隻得軟下聲音,誘哄般對陳囂:“給我吃一顆,其他都給你。”
著,還衝他眨吧眨吧眼睛。
陳囂不為所動,麵無表情地回答:“不給。”
鍾亦心輕歎口氣,靠回座位上,在車上人上來之前,她迅速喝完一支葡萄糖,吸管細細一根,她一口氣吸到底,酸酸甜甜,入口回甘。
味道比想象中要好。
她將喝完的瓶子扔進垃圾袋裏,這時簡瑤和何美佳一前一後地上車,何美佳拉住她附耳了句什麼,鍾亦心看到簡瑤極不自然地衝何美佳笑了笑。
一坐下,簡瑤就拿手捂著耳朵拚命搓,車上大部分人都是這個動作。
她湊得離鍾亦心很近,鍾亦心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花香調,噴得清淡,大約隻在耳後抹了一點,湊近才能聞到。
簡瑤壓低聲音:“剛剛何美佳讓我去跟她坐一塊兒,我拒絕了,我還是喜歡和你坐一塊兒。”
鍾亦心微微一愣:“為什麼?”
她的眼睛澄澈,被身後的冰雪幕布一襯,更顯得如玻璃似的通透,看上去無比真誠,並不會給人輕慢之感。
可壞就壞在太真誠了。
女生心思細膩,簡簡單單一句話也能被翻來覆去的咀嚼,簡瑤感覺鍾亦心想問的並不是“為什麼”,更像是“沒必要”。
上午上車後,簡瑤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鍾亦心,她安靜地坐在窗邊,神情恬淡,漂亮之餘卻不像何美佳那麼強勢霸道,一路上,她話不多,但任何人找她話,她都友好大方,笑起來溫柔自如。
她這一刻突然意識到,她對這個陌生旅伴可能存在一些誤解。
簡瑤壓下那份尷尬,簡單回答:“因為我不喜歡她,她老抽煙,身上都是煙味。”
完,簡瑤認真觀察鍾亦心的表情,發現她隻是淺淺一笑,並沒打算要接這個話題。
簡瑤心裏有些不舒服。
車開了,司機甩著大嗓門告訴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吃飯的地方,大約還有半個時。
車上人忍不住一陣歡呼,他們都餓了,何美佳大聲喊了一句:“司機叔叔開快點,這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
司機大哥十分淳樸,根本沒聽懂這句內涵段子,他傻嗬嗬一笑,正兒八經地:“那可不行,這兒嚴格限速,隻能慢慢開!”
後排一陣輕挑的爆笑,其中以何美佳的最為大聲。
簡瑤默不作聲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