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漢中的時候,已經是二月份,氣轉暖,冰雪消融。
由於所受的都是皮外傷,我調養幾就沒事了。諸葛亮告訴我,如今萬事俱備,應當考慮出兵了,於是我召集眾將議事。
南鄭太守府作為如今的臨時行宮所在,大廳正中,擺放著我讓人製作模擬真實地形的沙盤,牆上則掛著雍涼二州的巨幅地圖。片刻之後,趙雲、魏延、馬謖、楊儀、關興、張苞、馬岱、廖化、鄧芝、王平、柳隱、霍弋等人全都到齊,濟濟一堂。如今的漢中,幾乎駐紮著整個蜀漢全部的軍力,算得上是兵強馬壯,將星雲集,讓我對這次北伐充滿信心!
眾人落座後,諸葛亮道:“前年,篡漢之賊曹丕喪命,本是我們興複大漢的北伐良機。可惜其時方自南征歸來,三軍疲累,國庫空虛,隻能坐視曹賊從容穩固後方。如今,陛下統率王師禦駕親征,於上庸擊破魏軍,讓司馬懿喪膽,漢中再無東部威脅。我十萬大軍枕戈待旦,正當乘勝追擊,攻取隴右。臣諸葛亮請令,兵出祁山,討伐曹賊!”
魏延出列:“陛下、丞相,臣聽聞鎮守長安的夏侯楙怯而無謀,隻因為是魏主的女婿(其妻為曹操之女清河公主)才忝居高位。臣請領兵一萬,五千精兵,五千負糧,沿秦嶺向東至子午穀,北上長安不過十餘日。夏侯楙聽聞我突然兵臨城下,必然乘船逃走。他們自洛陽方向的援軍想要到達至少也需要二十日,丞相親率大軍出斜穀,必然能在他們之前趕到。如此,則鹹陽以西盡歸我大漢所有!”
子午穀奇謀!
雖然我早知道子午穀奇謀,但如今親耳聽魏延出來依然感到內心激蕩。
奇!險!
這中間任何一個環節出了錯誤,魏延的軍隊就變成了無根之萍,想原路返回都不可能,必然全軍覆沒。可是,一旦真成功了,收獲是巨大的,長安以西,雍涼二州盡皆納入我們的版圖。手握涼州戰馬、羌胡銳卒、西域商路,練兵積穀,等待時機成熟,十幾萬大軍兵出關東,下一擊可定!
值不值得冒險呢?
隻是,諸葛亮的話瞬間把我從幻想裏拉了出來:“文長勇氣可嘉,隻是此計懸危,不如走祁山大路,平取隴右,我有把握必克全功而無風險(不如安從坦道,可以平取隴右,十全必克而無虞)。”
恢複冷靜之後,再仔細思考魏延的計策,我也覺得頗多不妥,於是勸慰他道:“文長此計固然精妙,隻是實在凶險。稍有差池,這一路人馬就會遭受滅頂之災。若真能順利攻下長安,相父大軍前去會師,則曹魏必將震動。身後隴右未定,屆時我們麵對的將是曹魏關東與涼州二十萬甚至三十萬大軍的前後夾擊。就算我軍能勉強保持不敗,舉國兵力盡皆在此,遷延日久,難保東吳不背後捅刀子。如果他們逆江而上攻打永安,我們連回援都脫身不得。此所謂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不可輕易冒險!”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怕傷士氣沒,那就是我們在雍州一帶並不得人心。曹魏自曹操時就大權獨攬、架空獻帝、排除異己,如今距曹丕篡漢更是已過多年,人心已固。長安為西方重鎮,即便打下來短期內也很難立足。相反,涼州、隴右羌漢混雜,曹魏根基薄弱,而且關東士族曆來瞧不起涼州士族(曆史上薑維等人投漢就是因為在曹魏被輕視、不受信任)。可以,在隴右、涼州,我們跟曹魏主客之差沒有長安那麼大。更何況,我們有諸葛亮製定的三國中最好的民族政策(從曆史上異族組成的飛軍為蜀漢戰至全軍覆沒就可見一斑),我有信心拿下隴右之後迅速紮根。
魏延的計策未被采用,悻悻而退。諸葛亮笑道:“文長莫要灰心,此計雖然不成,倒也提醒我了。”
諸葛亮起身來在地圖前,一一向我們介紹起行軍路線。
自漢中北伐共有五條路(很多資料漢中至關中有四條路,也沒錯,因為出祁山隻能到隴右),自東向西依次是:
子午道(穀),為秦嶺最東部的通道,山高路險,但可直達長安城下;
儻駱道,因北出口為駱峪口而得名,距離最短,也最艱險;
褒斜道(斜穀),南起漢中褒穀口,北至眉縣斜穀口,修有棧道,是秦嶺諸道中路線相對較平的穀道,隻是褒穀南段峽穀水深流急,絕壁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