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望去,整個豐城一片白雪,而城中一座富麗堂皇的宅子卻張燈結彩,在這片白茫茫中異常耀眼。宰相府的千金出嫁了,嫁的還是當朝的太子殿下,這是一件多麼喜慶的事。城中的百姓都出來看熱鬧,據說這宰相千金長得花容月貌,才情更不輸給任何男兒。太子跟她更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迎親的隊伍來了!
不知是誰高喊一聲,百姓急忙朝大道望去,迎親的隊伍穿著繡著金絲的紅服,昂首挺胸地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吹著悠揚婉轉的女兒曲。丫鬟喜娘頭戴紅花,一臉喜慶地走在兩側。中間的花轎燙著波浪金絲,朱玉環佩丁丁作響,煞是好聽。
太子這次娶親規模之大,已遠遠超過迎娶宰相府大小姐的儀式。可人們沒有覺得不妥,因為,這樣一個才情卓越、清麗脫俗的女子,哪怕江山為聘亦不為過!
這樣隆重的儀式,連離豐城幾百裏之遠的梨花庵也為之震驚。
在梨花庵的西側,一個身體單薄的女子赤著腳靜靜地站在懸崖邊上,眺望百裏之外的豐城。即使光潔的玉足再怎麼漂亮,也早已被寒冬凍得通紅。朔風將她如墨的長發胡亂吹起,彈指可破的麵龐上柳葉眉微微蹙起,葉眉下方黑玉般閃亮的眸子早已失去該有的光澤,飽滿的朱唇緊緊抿著,欲語淚先流。
“娘娘,您別這樣了!這數九寒天的,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女子身邊的小姑子終於看不下去了,她麵露不忍,勸說道。
女子淒涼一笑,都這個時候了,也就這個小姑子還恭敬地叫自己一聲娘娘,而那人早就把她忘到九霄雲外了吧。也對,那人正處於新婚之喜呢,自己和他一麵之緣都沒有,怎麼還會想起她陸沉淵呢?說來可笑,自己奉旨嫁於他,卻連新郎的麵都沒有見著,就即刻被發配到梨花庵。說什麼為國祈福,想來不過是一個好聽的理由。自己雖不受寵,但新晉妃子三天後為國祈福還是知道的,而這新郎未見,就去祈福的,卻是聞所未聞。既然早知如此,為何不早早去向皇帝請命,請他收回這道聖旨,反平白糟蹋了她。
“不,我不回去,我要親眼看著這場婚姻是如何舉辦,親眼看著他們人皮麵具下隱藏的醜惡麵目!”
陸沉淵咬牙切齒地說道,身體的寒冷怎敵內心的淒涼,她的心早已被這些自私的人傷得體無完膚。她一度問自己,自己究竟錯在哪裏,為何老天對她如此不公!
小姑子看她如此倔強,無奈地歎了口氣,默默地退下。這又是何必呢,紅塵中的男歡女愛,說到底不過是黃粱一夢,夢醒了自然就過了,糾結隻會讓自己更添煩惱。
雪又開始下了,一片一片的落下,落在她的發間,落在她的臉龐,亦是落在她的心上。若不細看,還以為是一個雪人,似乎她與雪融為一體。
“長姐好大的雅興,居然大冷天在懸崖觀雪,真是令妹妹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