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最後的選擇(1 / 2)

任何人遭受冤屈後,第一情緒必然憤怒,如果要含冤而死,那更是怒發衝冠,徐觀年輕氣盛,哪能受這種不白之冤?

論個人武力,自己是大明第一戰將;論權勢,手握京師大半兵馬,隻要打開城門,就能將京師鬧個翻地覆。

於謙一直老僧入定般坐在角落裏,直到徐觀要造反,整個人才像活了過來,幹瘦的臉上開始有表情。

他眼眶深陷的雙眼緩緩睜開,一雙眸子閃閃發亮,對徐觀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並沒有表現得非常驚訝,語氣格外平靜:“你想怎麼反?”

“他們不是咱們迎立外藩麼?那咱們就立!”徐觀抓起一把幹稻草,“我的四衛兵馬已經在京郊集結完畢,即使沒有朝廷調令也會聽我指揮,陛下還沒有駕崩,咱們可以以太上皇謀逆為名殺上奉殿,誅殺石亨、徐有貞,囚禁朱祁鎮,在外藩中挑一個立為太子。”

於謙追問道:“立哪個外藩?蜀王、湘王、楚王、寧王還是靖江王?”

徐觀一愣:“這還有什麼講究嗎?隨便哪個都行,於少保是兵部尚書,又是文官之首,隻要您振臂一呼,下必然響應。”

於謙搖頭道:“子瞻,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子之位不比其他,你對各藩王一無所知,若是品行良好那是社稷之福,若是品性敗壞就會遺禍下,那時又該怎麼辦?難道學霍光,廢掉再立麼?”

徐觀想了想道:“咱們可以立一個年幼的子,慢慢培養。”

“那樣隻會更亂,臣強主弱,朝堂必起黨爭,京師一亂,大明兩京十三省都會亂,各路反軍會乘勢而起,瓦剌也會再次進犯。”

徐觀聽得這一籮筐道理頭都大了,不禁有些氣惱:“那難道咱們就引頸就戮嗎?奸臣弄權,卻害我枉死,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

“老夫並在意誰當皇帝,而是戰端一起,遭殃的是大明的億萬百姓,內亂不比外戰,外戰死的是敵人,內亂死的卻是自己人,社稷為重君為輕,老夫不忍心讓無辜百姓受難。”

徐觀不以為意:“少保是聖人,我不是,其他人也不是!當年成祖靖難,臣殺君,叔殺侄,曆朝曆代隻有誅九族,唯我大明有誅十族!試問他念過蒼生百姓麼?他可憐過那些流離失所的人麼?子尚且如此,我徐子瞻一介武夫,更不背這種包袱!”

於謙並沒有斥責徐觀的大逆之言,反而歎道:“成祖得了下,但不意味著他是對的,老夫更不希望你像他那樣。”

徐觀神色一冷:“那您是要我坐著等死?”

“你我現在都是罪囚,老夫沒有任何權力要求你做任何事,你若要反,下無人可製,哪怕打出了爛攤子,你不收拾也總會有人收拾,該怎麼做全是你憑你自己決定。”

徐觀沉默不語。

兩條路擺在他的麵前,一條是殺出去把捅破,京師會亂,下會亂,但他不會死,甚至有可能成為權臣;

另一條是舍棄拿命拚出來的權勢爵位,舍棄即將過門的妻子,背上罪名換取下太平。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然而這時徐觀腦中突然閃過一段話。

在紫荊關對陳嶽洋洋灑灑講的那番話:為同胞而戰、下興亡匹夫有責

大話總是容易,但事情真落到自己頭上,好像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