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能掙脫我這遊龍擒手,我讓你去台上又何妨?”
許莫良側著頭望著廖妄生說道。
“不知死活!”
廖妄生的手腕再轉,原本落地的長刀又自下而上殺了一個回馬刀,刀柄上更是散發著猛烈的罡光。
刀勢與速度都比之前更猛更快了幾分。
“你這人的性子為何如此急躁?”
許莫良輕皺眉頭,手臂出現殘影,麵前這個男子倒有點像許久以前的自己。
這來勢洶洶且轉瞬即逝的回馬刀砍了一個空。
許莫良的遊龍擒手在一霎之間從廖妄生的左肩移到了右肩,恰好躲過了這一刀。但還沒完,廖妄生一刀未奏效,竟然舍刀欺身上前兩指並攏,宛如一柄劍尖,直直刺向許莫良的眼睛。
但哪怕是這樣,許莫良麵容仍然不見半分惱色,手肘一屈擊在廖妄生的手腕處,時機之精準令人歎為觀止,廖妄生的兩指就剛好在許莫良平靜眼眸處緩緩落下。
“你連我這遊龍擒手都無法掙脫,上台真就是為了死?”
許莫良按在廖妄生肩上的五指宛若老鷹鋒利的爪牙,不僅扣住了廖妄生的肩膀,還扣住了廖妄生流經肩脈上的內力。
“與你何幹?”
廖妄生麵色平靜,許莫良意識到不對,按在廖妄生肩膀上的手掌中隱隱感受除了佛家的純正內力,還有一股青乙木內力突兀湧了上來,妄想突破許莫良扣住的肩脈,而這股青乙木內力之中隱隱有一絲活性。
“體內有活蠱?蠻夷的蠱,還是五毒....毒幽殿的蠱毒?”
許莫良不再留有餘手,哪怕他現在才堪堪恢複到一品境,但已經足夠讓他用一些招式了。
楚時曾有一門,名曰醉心門,其招式皆是與醉有關,什麼拳腳,什麼刀劍,就連內功心法都是如此。許莫良自然沒有學到別人門派的內功絕學,但是卻學到了一門醉移指,這指法與來刹寺的不可指有異曲同工之妙。
許莫良右手仍搭在廖妄生的肩頭,畢竟廖妄生的夢鵬決還是讓許莫良頗為忌憚,畢竟是天下三大輕功之一。許莫良左手欲放在廖妄生的胸口,可廖妄生哪會讓許莫良這般輕鬆,雖然一隻手被扣住,另一隻手被重擊,但他還有一招,那便是那夢鵬瞳生。隻見一抹青色浮現廖妄生的眼眸,瞳孔染成翠青,望著許莫良的眼睛。
“紫薇星派的幻瞳?你怎麼連這都會?”
出乎廖妄生意料的是,這夢瞳瞳生竟然對麵前這個男子不起絲毫作用,反而麵前男子的眼眸漸漸也浮現出一抹淡青色光芒。
“很不巧,曾有一位故友教會給我類似的瞳術,隻是他教給我的是紫薇星派萬清瞳。”
許莫良輕笑一聲,瞳孔竟然與廖妄生一般皆是染成翠青色。
“你怎麼也會幻瞳術?!”
廖妄生心中第一次驚道,難道老樵夫也教給了這個人幻瞳術嗎?
“幻瞳術,原來這幻瞳在天淵稱瞳術,但教給你幻瞳的人有沒有說過,眾多幻瞳之上仍有一種幻瞳獨絕於天下,”許莫良瞳孔內的翠青散去,又附上一層湛藍光芒,“便是我這萬清瞳,可克天下之幻術,亦可仿天下之瞳。”
緊接著,許莫良的手指便按在廖妄生胸口心脈的位置,麵容便出現一絲困惑,“幻瞳一術對人的眼眸有極強的要求,非常人所能修煉,常常千人之中未有一人能修這幻瞳,更別說幻瞳中上品的青冥幻瞳。你這少年不僅身具佛家深厚內力,同時還有不知是蠻夷或毒幽殿的絕品活蠱,對於夢鵬決的掌握也是登堂入室....而這些東西除了佛家深厚內力能醍醐灌頂,活蠱內種以外,幻瞳與夢鵬決不論任何一種都需要極長的時間與天賦,縱然你天賦異稟,悟性極高,你的樣子看相貌也不過弱冠之年。”
許莫良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廖妄生的胸口從心脈順著奇經八脈仿作一個醉醺醺的人在路上行走一般,指尖在廖妄生全身晃悠悠遊走在奇經八脈之中。
“你幼時是不是曾遠離父母,到現在你都沒有主動去找過他們?”
許莫良突兀說道,這句話來的很突然很莫名其妙,就連廖妄生都摸不著頭腦。
許莫良望著沉默不語的廖妄生,忽然冷笑起來了,泛著湛藍的眸光裏全是弄弄的殺意,這個小巷內瞬間充滿了肅殺的意味。
“造了一個我這樣人不被你們掌握,你們於是又造了一個是嗎?”
撲哧。
接連幾聲利刃入喉的聲音,然後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小巷內瞬間寂靜了下來,隻有半空中緩緩飄著幾片染血的落葉。
“接下來會有點疼。”
許莫良輕輕說道,然後整個身子瞬間變得蒼老,就像一隻行走的幹屍。
在許莫良身子瞬間變得蒼老的時候,廖妄生隻覺得腦海內有什麼東西在翻湧掙紮,每一次翻湧掙紮廖妄生都覺得自己腦海要被撕裂一般,廖妄生想叫出口,可是許莫良的手指按在廖妄生的身上,廖妄生整個身子都麻木,仿佛不屬於自己一般。
“喪心蠱,怪不得會有噬魂蠱盤踞心頭,若不這樣他隻怕連心智都沒了,還真是一次比一次熟練。”
許莫良幹巴巴的嘴角冷笑著,跟幹屍無兩樣的許莫良看著手上的那隻蠱蟲,手指輕輕一捏,炸成漿水。
捏死這條蠱蟲後,許莫良才低頭看著已經昏過去的廖妄生,這種撕裂腦海的疼痛哪怕是許莫良都不想再承受一次。
“看來想幫你的人有很多,要不然你我之間不會這麼早相遇。”
許莫良幹枯的手撫著長劍,劍柄上的藍寶石黯淡無光,就連一向看起來都神采奕奕的長劍,此刻劍身都灰暗無光。長劍的內力全部被許莫良用的幹淨,甚至還抽出了靈兵本身的靈力。
許莫良的樣子逐漸變得正常,就像一個癟氣球充滿氣一樣,格外的詭異。
“看你剛才如此迫切想上台的樣子,想必是要那株仙生草吧,既然你我相遇,這仙生草便當做你我相遇的見麵禮。”
許莫良手指一挑,長劍出鞘,落入許莫良的手中,正欲躍上台上的時候,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輕嗯了一句,便將廖妄生提起放至小巷內的一間無人屋內,從他懷中拿出那張請帖,這才緩緩走了出去。
清幽台上,張嘯天與文若軒已經被錢愛財說退,還剩李懸與王欠奉,還有一位不知名男子站在台上。
“這比武向來隻有兩人相比,不曾見過有三人之比。”
已經借用明帝之威嚴喝退張嘯天與文若軒的錢愛財見台上這素未謀麵,又不曾自我介紹的不知名男子說道。
“他們二人一起上即可。”
不知名男子平凡的臉上未見半分表情,就像是木頭人一般,淡淡的說道。
錢愛財眯起了眼,“你可知他們是誰?一位是頂替上任黑戟將軍一品巔峰的李懸,一位是遊俠會的亦也是一品境界的金錘牡丹王欠奉,你確定你能打的贏他們兩個?”
“能。”
不知名男子語氣平淡,全然沒有把錢愛財好心提醒放在心上。
“好大的口氣。“
李懸懸然瞧得出麵前這個口出狂言之人的並沒有到宗師境任何一境。
一襲青衫的男子臉色平靜沒有說話,而是目光望著那個黑袍人。
黑袍人指著一旁的葉朗天與錢愛財笑著說道:“若他們同意,我自然也同意。”
錢愛財還欲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葉朗天攔道:“一人也是打,兩人也是打,你們在場之人若皆都同意,二打一又有何妨?”
王欠奉自知不妙,且不說那個一直未露名號的青衫男子境界武功如何,但這位黑戟將軍之名他可是在遊俠會中有耳聞,雖現在已經不在十大將軍之內,但好歹也是一名修皇家心法,掌天下戟法的一品武將軍。
“不如你們先比?我先下台看看?”
王欠奉心中盤著小算盤,若這青衫男子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貨,自己肯定也是打不贏的。但如果這兩人勢均力敵,說不得自己等會就能撿漏。
“下台便是輸。”
黑袍人說道。
“那剛才虎泉門張嘯天與麟槍門文若軒也曾下台。”
“他們自然也是輸。”
黑袍人平靜說道。
清幽台下,樓閣中瞬間引起一些躁動,但不知為何那張嘯天與文若軒竟然沒有上來。
這一下王欠奉當真有些猶豫不決,他倒不是為了這仙生草,也不是為了不眠劍,而是想去來刹寺找一門新功法。
王欠奉本就是野路子出身,好在有幾分悟性入了遊俠會一位大人的眼簾,故而被賞了一份武功心法與這金錘牡丹大錘。但隨著境界越修越深,王欠奉便覺得這武功心法越來越跟不上自己的境界,若是那些小門小派同境比鬥還好,倒也察覺不出什麼。
可一同與那些名家子弟,大門大派,低等武功功法的劣性一下子展露無餘。
王欠奉想的很多,但是他卻忘了此時在台上,更忘了身旁的那個黑戟將軍李軒早就不是傳聞中的那位武將軍。
一柄通體黑透的長戟就趁著王欠奉思忖的時候,劈了過來。
好在王欠奉思忖時,並沒有太過忘我,仍放了一些注意力在台上,那柄長戟劈來的時候,王欠奉堪堪舉起大錘擋住了這一戟,但腳步卻不由得後退了幾步,來緩解這巨大的衝擊力。
“你竟然偷襲?!”
王欠奉有些不可置信道,曾經十大將軍中最光明磊落的武將軍便當屬這位黑戟將軍,所以也不會會把玄甲衛交給李懸來掌控。
李懸輕哼一聲道:“這可不是其他地方,由不得你多想,給我下去吧!”
隻見黑戟旋轉,硬生生將那柄金錘的錫金轉落,露出這柄金錘原本的鏽色。
王欠奉隻覺得兩隻手被震的發麻,鼓起內力不斷地努力想把這柄黑戟震開,但無論如何這長戟始終壓在這金錘上。
“這黑蒼轉果然名不虛傳。”
黑袍人讚歎道,身上卻沒有一點想要勸阻的意味。
不止黑袍人,就連一旁的葉郎天與錢愛財都是一副看戲的味道。
但戲終究會有結束的時候。
隨著李懸招式一換,猛然揮舞大錘的王欠奉還沒來得及抬起頭,便被換招一挑,挑飛了台下。
李懸甩了甩長戟上的鮮血,然後眸中充滿嗜血的味道,指了指那襲青衫男子。
“該你了。”
“你變了。”
青衫男子突兀說出這句話,令清幽台上清幽台下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隻有少數的幾人不停打量著這個不肯自報家門名號的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緩緩從背後抽出劍,他的劍不是懸在腰間,也不是拿在手中,而是背在背上。
劍很普通。
普通的就像隨處可見的兵器鋪都可以買到的長劍,沒有特殊的花紋圖案,也沒有華麗的裝飾,更加沒有一眼就能讓人認出是柄好劍的鋒利寒光。
就像這個青衫男子一樣。
“就憑這柄劍?你也敢誇下海口?”
李懸長戟指著青衫男子,臉上滿是不屑,原以為這青衫男子會掏出什麼神兵利器,結果卻掏出了一柄普普通通的長劍。
“我隻要仙生草,其餘的皆不要。”
青衫男子沒有理會李懸的譏諷,而是側頭望著黑袍人輕聲說道。
黑袍人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李懸對於青衫男子如此視若無物的樣子自然是很不滿,於是便又是跟之前那樣,長戟劈下,緊接著便使出了那黑蒼轉。
一寸長一寸強。
區區三尺長劍又怎麼會先一步攻在李懸身上呢?不止李懸心裏這樣想,就連台下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想的。
而且很顯然,李懸出手很快,這個青衫男子卻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
馬上長戟就要劈開青衫男子的胸膛時,李懸卻突然停下了,後腳前移,身子後翻,竟然這樣都被他殺了一個回馬槍。
可預料之中刺入肉體的聲音沒有出現,反而隻聽一些徒勞的長槍揮舞聲。
“你太急了。”
青衫男子還是站在原地,仿佛一動沒有動過,看向揮舞長戟的李懸說道。
“說教無益,隻有鮮血才能證明一切。”
李懸轉過身正視望著這個青衫男子,剛才他心中突生警兆,故而才會轉身殺了一個回馬槍,結果卻是劈刺了一團空氣。
麵對再次來勢洶洶襲來的李懸,青衫男子依舊是一臉平淡,戟到劍挑,不論李懸將長戟使的多麼虎虎生風,卻始終無法傷到這個青衫男子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