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遲一怔,詫異她麵容上疼得幾近扭曲,背部亦是傷痕累累,鮮血逐漸從袖口滴落,但倔強地不肯低頭。
不過瞬間,慕容遲便收回一瞬間的驚訝和憐憫,冷著臉,對南城不陰不陽地道,“看在王爺的麵子上,此事作罷,望王爺多加管家。日後若是出現同樣的事故,太師府的顏麵可不是抽幾下便可的,哼。”
慕容遲拂袖,帶著怒氣黑著臉轉身離開。身後,南城微垂首,接著讓兩婆子扶起李顏夕。
“不用,我自己走。”李顏夕避開婆子的手,低聲虛弱道,隱忍著要暈厥的恍惚和渾身的痛意,艱難抬起腳,踽踽前行。
夕陽西下,單薄瘦弱的身軀背後拽著一道纖細如竹片的影子,影子兩側點點鮮紅的血滴落,明明淺淺間,形成一條血路。
南城眼中略顯驚歎,暗自無奈,麵色冰冷離開。兩婆子麵麵相覷,見李顏夕狼狽不堪的背影,嘴角咧開一道詭譎的弧度,亦是快步跟上。
不消一宿,軒王府新得寵的八夫人負荊請罪的消息便在街坊小巷不徑相走,成為最新的飯後茶餘的樂段子。而寶嫣自然便成了丞相府的代表,於此多人深諳一場寄語引起的王府後院,乃是朝廷丞相和太師兩人的仇恨紛爭,各種流言蜚語,多半是對丞相府的詆毀和譏笑。
白暮翾在外閑逛,聽聞外人說了丞相府的難聽的話,起源既然是一個低賤的寶嫣引起,胸中憤意難填,愉悅的心情瞬間惡化,直接掉頭回了丞相府,尋了丞相白蕭年。
書房內,白暮翾一手磨著墨,瀲灩的美眸陰沉晦暗,氣憤道,“爹,你就由讓寶嫣那個卑賤的人來毀了我們丞相府的聲譽嗎?”
“翾兒,那你說,爹該怎麼辦呢?”手執著狼毫,白蕭年快意地在紙上直抒胸臆,筆如龍走,筆力堅厚,心情未被此事影響。
白暮翾不屑地輕哼了一下,“爹,此事明顯是有人陷害咱們丞相府的,就寶嫣傻得被人利用。寶嫣一日在軒王府,言行舉止都代表著丞相府。她如此愚蠢,幾條命都不及丞相府的名譽重要,女兒認為早日解決為好。”
白蕭年落下最後一筆,雙手攤開白紙,看著上麵的字,忽而皺著眉頭,揉成一團扔棄到瓷瓶中。
白暮翾柳眉一顰,撿起瓶內的字帖,不明地問道,“爹的佳作,為何要作棄?”
白蕭年撩袍落座,手端起茶盞,一手捏著茶蓋輕拂過熱氣茶麵上的一葉,“翾兒,還記得爹教過你不能一葉障目,更不能意氣用事。你不日便要用宮,真情實意記得收斂,不顯山露水。否則,爹也保不了你。”
白蕭年知曉子自己唯一的女兒對厲夜軒的情意,他本願意順了女兒的心意,招了軒王這個乘龍快婿。隻是奈何軒王想兩全其美,坐擁美人與江山。哼,天下之事,哪有那般的好?
白暮翾心驚,頓時明白父親是在警告她,不要再想著厲夜軒,到了皇宮要本分守紀,為丞相府盡責。隻是,她不明白,自小父親便疼愛她,萬事都順她,為何獨獨不能……
“爹,女兒不想進宮,我……”白暮翾淚眼婆娑,哽咽道。
“閉嘴!”白蕭年手上茶盞猛然叩到金色楠木桌麵,俊逸慈祥的雙眸此刻淩厲深沉,“翾兒,當初爹有給過厲夜軒機會的,是他拂了丞相府的臉麵,選擇太師府。這事,你怨不得爹。聽爹的話,忘了他,皇上才是你該用心的人。”
白暮翾櫻唇微抖,痛徹心扉,貌若天仙的小臉上淚水縱橫,卻道不出一個反駁的字。
見狀,白蕭年深歎一聲,揮手道,“下去吧,回去好生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