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亮時分,沈先生取出那枚珠子還給巨蟒,巨蟒一口吞下,搖頭擺尾的感謝一番,慢慢遠去。沈先生則背著張樹一步一步地向村裏行去。
張樹醒來的時候,正是正午時分。張風趴在床邊睡著了,口水流了一大灘,也不知在夢中夢見了什麼好吃的。張樹看得心痛,他直起身子來,感覺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下床來,想要把張風抱上床去。張風卻睜開眼來,看見張樹驚喜道:“哥哥,你醒了。”
張樹笑著點頭道:“看你這樣子,應該是無礙了。但是你身子弱,還是上床去歇歇吧,我去給你弄點補身子的回來。”
張風卻笑道:“我沒事了,沈先生去給我抓了一劑藥,我喝了,便全好了。哥哥,你也是沈先生治好的呢,聽那他把你帶上山,第二清晨回來,你的蛇毒就沒了呢。隻你可能要睡兩,我便一直守著,果然兩就醒呢,沈先生真的沒有騙我哩。”
張樹不由驚訝:“是嗎?那我們可得好好感謝沈先生了。”完去了偏房,看著空落落的房間,猶豫了半晌還是打開了牆角的一個箱子。箱子裏是一張完整的白虎皮。這張白虎皮是老獵人早年打了一頭成年猛虎製下來的,聽在縣城裏能賣數千兩銀子呢。老獵人卻一直藏在家中,是以後張樹長大了,便賣了給他娶媳婦。這事除了張樹,老獵人誰也沒,這等東西若是傳了出去,極易招來禍事。
張樹收拾好東西就帶著張風去找沈先生。沈先生住在村東頭的一顆老核桃樹旁邊,這顆核桃樹也不知道長在這裏多少年了,樹幹便有七八米高,正是春時分,枝繁葉茂,猶若華蓋,但奇怪的是這樹從來不結核桃。一到夏的晚上,村裏的孩子們便到核桃樹下乘涼,聽沈先生講些誌怪神仙的奇異故事。每每有人問他這世上真的有神仙嗎?沈先生便隻是搖著頭笑笑。
張樹隔著老遠就看著沈先生正在核桃下教幾名孩童讀書。書桌是沒有的,凳子就更是無從談起。孩子們坐在草蒲團上,身前是一個簡易的沙盤。沈先生每教一個字,孩子們便用樹枝在沙盤上書寫。張樹兩兄弟之前也一直在這裏學習,老獵人死後,張樹要去砍柴,挑水,白則沒有多少時間來學習了。隻有晚上去找來先生白寫的紙張就著月光學習,沈先生見他好學,便把自己所注解的書本借給他,讓他在砍柴的路上看看。
沈先生見著張樹兩兄弟,點點頭。一指核桃樹下空著的兩個蒲團,二人便把東西放在身邊,坐下聽課。待到日落西山時,沈先生才停止講課,吩咐下去好好學習,一眾人便一哄而散。隻留下張氏兄弟二人。
張樹和張風跟著沈先生進了堂屋,趁沈先生喝茶時,把那張包裹好的白虎皮放在桌上,二人則緩緩跪下:“多謝沈先生救命之恩。”沈先生則扶起二人,道:“你們都是我的學生,救你們那是應有之意。東西你們拿回去,心意老夫領了便是。”
張樹道:“救命之恩無從答謝,沈先生若不收下,學生兄弟二人實在良心難安。”
沈先生哈哈笑道:“這是張老頭留給你娶媳婦兒的,老夫若是收下,張老頭怕不得托夢來罵我了。休得聒噪,速速回去吧。”
張樹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心裏卻暗道:“沈先生怎麼知道的?”
當下和張風再次跪拜,拿起包裹就要退去。
沈先生看著他的背影,卻突然叫道:“樹。”
張樹回身,問道:“先生可有事情吩咐嗎?”
“現在你兄弟二人沒了大人,你又聰慧過人,但你膽子,不敢上山打獵,每日給鄉親砍柴,挑水並不是個長久之計。你可有什麼想法?”沈先生慎重問道。
張樹羞紅了臉:“學生無能,讓先生笑話了,還請先生指點。”
“我在豐州縣城有個朋友,他的公子缺個書童。你若有心,我可書信一封薦你前去。”沈先生道。
“多謝先生。”張樹看了看身後一臉緊張的張風,踟躕道:“隻是”
“風跟著我,你大可放心。你若得空,也可回來看看。”沈先生給他下了一劑定心丸。
“那學生就謝過先生了。”張樹深深一拜。
命運或許是注定的,但有時又豈知是否人為呢?